神族的丧礼盛大却冷清,短暂却久远。大雪会落满上界每一寸角落,直到万物封冻,生命暂停,直到七日七夜后,雪霁春回,花草复生,轮回重启,一切回归正常。
其间所有原生神明都会被抽走部分神力,化作维持上界基本运转的燃料,下界因此风调雨顺,无灾无难,无生无死,所有能量在此间悄悄积攒,在未来某日如洪流般爆发——上界迎来万千登仙者,丧礼就此真正终结。
仙界数百万仙君,皆缘此而生。
只是绝大多数神仙并不知陨落的是谁,只会在未来的某个瞬间,忽然察觉——“那位神君,似乎很久未曾露面了。”
这是一件很难造假的事。
雾深倚在时影房中的窗棂旁,半个身子探出窗外,他的脸色比雪更苍白,毫无血色,眼中却无悲戚之情。
雪片落在他睫毛,压弯了睫羽,他眨一下,雪粒便簌簌滚落,覆在被按在窗台上的时影白毛间,将时影冻得一哆嗦。
雾深指尖在时影的背脊上轻点,红光一闪——一道禁制悄然而成。血线顺着雾深唇角溢出,又被他无声咽回。
时影被这力道压得脊梁一抖,宛若针扎般的痛感让他似曾相识,尚未回神,便被推下窗棂——雪地里滚了两圈,耳边只剩窗扉阖死的轻响。
他怔怔地抬头,不明白雾深千辛万苦地把他抓回来,解药还没问到,为何就把他放了。
屋内,雾深回头,看向突兀出现的折颜,眼底浮出了三分无奈:
雾深.我是让你搞些架势,但也不必搞这么大吧。
折颜深吸一口气,并指点向雾深的印堂,蓝光骤亮,折颜的眉心越蹙越紧:
折颜你中毒了?
雾深沉默不言,折颜脸色更沉,一边给雾深输法力,一边冷声补刀:
折颜大吗?该雪上加霜才对。
折颜半日不见,你就折腾掉了半条命,明天怕是要轮到天道来给你哀悼了。不过也好,也省得我去给你挨家挨户求神了。
雾深尴尬一笑,想去给折颜捶肩,却被一个眼刀给削停了动作。但没过多久雾深还是强行隔开了折颜的输送法力的手,造假可不容易,把神力浪费在他身上太不划算。折颜见雾深不配合,只能收势,负手而立。
雾深.正好趁着这机会试试他们。这不是挺好。还能增强我族凝聚力,别各个躲清净,万把年不见一面的。
折颜气得想打人,但看雾深一副病痨鬼的模样又下不去手,只能恨铁不成钢道:
折颜好什么?这事闹那么大,稍有意外就前功尽弃。八千年了,你竟然后这样胆大包天、不顾后果,半点长进都没有。
雾深撇撇嘴,疲惫地倚向案几,嘴角却勾到了一个死乞白赖的弧度:
雾深.是你用人不当,怪我作甚?
折颜懊恼地皱起了眉,道:
折颜告诉我发生了什么,然后回去闭关吧。
雾深身体微微后仰,摇头:
雾深.我不。
折颜这下更生气了,上前一步就要去拉雾深:
折颜别任性!
雾深一手格开他,一手握成拳,侧头压抑地轻咳了一声,突然问道:
雾深.你猜我怎么中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