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影乖乖闭嘴,好意无人受领,他也没法硬来,但若让他当没事发生,他又觉得自己狼心狗肺。
时影那我去拾些柴。
雾深不必。
雾深暗暗吐了口气,撑着沙地站起,细沙顺着衣料的褶皱簌簌下滑,她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巴蛇离去的方向。
雾深巴蛇生于忘川,它从东面来,又往东面去,那边说不定就是忘川。
祛浊之法缥缈如蜃气,可坐在这里永远等不到答案。
雾深走吧。
时影抬头看她微微扬起的下巴,觉得雾深肯定损耗颇大,否则也不会如此急切,连他的实际情况都忘了:
时影师祖,我现在什么都不会,若撞上鬼怪,你现教只怕会处于被动。
雾深低头瞪时影,开始考虑能不能直接塞些术法进时影脑子里,但很快她放弃了这个方案——驱鬼退魔的术法都是她师父手把手教她的,裁剪记忆她可以无师自通,但加工记忆就不是那么简单的术法了。
雾深没了魑魇,这里很快就会被沙漠侵蚀。
时影这才发现他们四周的枯叶已经被沙尘盖了大半。他画的线条已经找不到了,退魔结界金光稀薄,像个将破未破的泡泡。
雾深听说沙漠里的脸狺只怕水,你会什么水系术法?
时影。。。
雾深。。。
雾深抚额,想起前面是沙漠,水分罕有,即便时影会,也没法在沙漠里凝出水来。她重新坐下,生出了换条路走的想法。
雾深算了,你还是去拾柴吧。
雾深目送时影离开,又目迎他归来,眸光从时影脸色移到身上,脸色像不小心嚼了苦胆,越来越黑。待时影拢好火堆重新坐定,她终于忍不住开了腔:
雾深你……没觉出哪里不妥?
时影歪了歪头,火光在他脸上跳动,将他眼中的困惑照得清晰。
雾深嘴角一抽,拉他起身,并肩立于月下。两道影子一般高,肩线齐平,颈脖以下如同复刻,她侧目,神情复杂得像在鉴赏一幅抽象画。
雾深看出来了吗?
她语气克制,像压着什么怒火,时影耳根微红,握拳抵唇,轻咳掩饰,害怕雾深多想,连忙解释:
时影……我平日不在意这些,临了又没个谱,才以你为参照物的。
他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当时专注回忆了五官,应该没出差错,却仍不放心地补问一句:
时影我总没照搬你的脸吧?
雾深目光掠过他眉梢眼角,扯了扯嘴角,并不搭话,心里却不住暗叹:果真情人眼里出西施。已经画了数万幅自画像,竟不及时影想象中的盛崖余半分好看,就是幼态了点,将盛崖余的清冷气质冲得一干二净,倒显出几分顽皮天真来。。。若只看脸。
雾深目光下移,倒吸了一口凉气,摇了摇头,回火堆前盘膝坐下,阖目淡淡:
雾深诸相皆空,泡沫幻影。你与其在这上面耗神,不如抓紧时间调息。灵力尚难收放,教你再多也是枉然。
时影……
时影张了张口,终是把反驳咽回——明明是雾深先挑的话头,如今倒成了他的不是。好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