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曾在人海中走散,但灵魂的罗盘永远指向彼此。”
玻璃幕墙外的梧桐叶被秋风揉得沙沙响,绪琉希握着马克杯的手指忽然僵住。那个穿着浅灰毛衣的身影穿过门,发梢还沾着细碎的雨珠,正笑着和吧台小妹比划手势——是蒲熠星,那个在她通讯录里躺了三年的名字。
路人甲“小姐,你的焦糖玛奇朵。”
服务生的声音惊醒了她。绪琉希慌忙低头,深褐色的液体里倒映着自己发怔的脸,睫毛下还凝着未干的水雾。
三年前也是这样的雨天,他站在公寓门口说“我们暂时分开吧”,雨滴顺着伞骨砸在她脚边,溅湿了新买的羊绒拖鞋。
蒲熠星“请问这里有人吗?”
清润的嗓音裹着咖啡香袭来。绪琉希猛地抬头,撞进那双盛着星河的眼睛。蒲熠星的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腕间银表折射的光晃得她眼眶发烫——那是她送给他23岁的生日礼物,他居然还戴着。
绪琉希“熠、蒲先生?”
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她看见他睫毛微颤,瞳孔里荡起细碎的涟漪,像初春解冻的湖面。
蒲熠星“原来你记得我的名字。”
他忽然笑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蒲熠星“我今早翻相册,发现有张和你的合照,就顺着上面以前留的地址找来了。”
绪琉希的心跳漏了半拍。他手中的那张照片摄于她拿到医院录取的那天,她穿着裙子,他举着棉花糖笑得像个孩子。后来分手时她删光了所有合影,却没想到他还留着。
蒲熠星“其实,在半年前我出了场车祸,我不太记得我们的关系了。”
他忽然压低声音,耳尖泛起薄红。
蒲熠星“但看到你的时候,这里好像被攥住了。”
他指尖轻点心口,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
咖啡杯底与瓷碟相撞发出轻响。绪琉希想起三年前他提分手时也是这样的眼神,温柔却带着决绝,说“我怕给不了你稳定的未来”。那时他刚拿到麻省理工的全额奖学金,却怕异地恋耽误她,选择独自承担压力。
绪琉希“我们……是朋友。”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颤音。
蒲熠星“朋友会记得对方怕吃香菜,奶茶要三分糖加椰果?”
蒲熠星挑眉,忽然从风衣口袋掏出个小本子,泛黄的纸页上写着“绪琉希的喜好清单”,字迹力透纸背,最后一行画着歪歪扭扭的爱心。
绪琉希的喉咙突然哽住。这个本子她见过,大二那年他为了追她,每天记录她的点滴。后来他们在一起,他会在扉页写情诗。
分手那天,她看见他把本子扔进垃圾桶,如今却被翻得边角卷起。
蒲熠星“那天在医院,护士说我出车祸时攥着这个本子。”
他的声音忽然轻得像叹息。
蒲熠星“里面还有张机票,是去波士顿的,日期是我去国外之前。”
绪琉希猛地抬头,对上他探究的目光。原来他那时已经准备好要带她去看自由之路的枫叶。
秋雨突然变大,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蒲熠星忽然脱下风衣披在她肩头,带着雪松气息的温度将她包裹。
蒲熠星“要不要去看星星?”
他忽然说,眼里闪过狡黠的光。
蒲熠星“我记得街角有间天文馆,今天晚上有陨石展。”
绪琉希鬼使神差地跟着他钻进雨里。他把伞倾向她这边,自己半边身子淋得透湿,却笑着讲起小时候用望远镜看北斗七星的糗事,其实这些他都曾经跟她说过,但绪琉希再一次听,却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天文馆的穹顶投影亮起时,她正盯着他滴水的发梢发呆,忽然听见他说。
蒲熠星“其实我骗你的,我记得我们接过吻,在樱花树下,你的头发有茉莉香。”
血液轰地冲上头顶。绪琉希转身想逃,却被他轻轻扣住手腕。穹顶的星光落在他睫毛上,像撒了把碎钻。
蒲熠星“希希,”
他低唤她的名字,拇指摩挲着她腕间的脉搏。
蒲熠星“给我个机会,让我重新追你一次。”
两人从天文馆出来天已经黑透了,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绪琉希盯着手机里那条未发送的消息,三年前写的“我愿意等你”,此刻在对话框里泛着冷光。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蒲熠星举着便利店袋子跑过来,头发上还粘在脸上。
蒲熠星“热可可和章鱼小丸子,”
他喘着气,眼镜上蒙着白雾。
蒲熠星“你以前说过秋天要吃的东西。”
蒸汽模糊了他的镜片。
绪琉希递给他暖手的纸杯,忽然想起分手那晚,她站在家门口,看他的背影拉着行李箱消失在眼前。
绪琉希“其实我那天去了机场,你离开那天。”
她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绪琉希“我在安检口等了三个小时,在看到你的那一刻,我想着如果你回头……”
蒲熠星的动作突然僵住。他缓缓放下袋子,双手捧住她的脸,指腹擦过她眼角凝结的泪珠。
蒲熠星“现在回头也不晚。”
他的鼻尖蹭过她的,呼吸间带着可可的甜香,
蒲熠星“我查过了,波士顿的枫叶季从十月开始,我们可以一起去看。”
绪琉希终于笑了,抬手捶他胸口。他趁机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蒲熠星“你听,它说它想重新认识你,从‘你好,我叫蒲熠星’开始。”
秋雨停了,路灯在水洼里碎成星河。绪琉希任由他牵着走,看两人的影子在地面交叠。路过樱花树时,他忽然驻足,指尖拨弄她的发丝。
蒲熠星“这里是不是该有个吻?”
不等她回答,便轻轻覆上她的唇,像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几天后,两人坐在波士顿路边的座位上。她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绪琉希点开弹出的新闻,标题是“青年数学家蒲熠星放弃MIT教职,回国组建科研团队”。
她抬头看他,他正对着橱窗里的情侣贴纸傻笑。原来有些爱,兜兜转转还是会回到原点,就像北斗星永远会找到属于它的轨迹。
绪琉希“以后别再玩失忆梗了。”
她捏他的脸,换来一声闷笑。蒲熠星忽然弯腰将她抱起,在空荡的街道上转圈,落叶纷纷扬扬落在他们肩头。
蒲熠星“我可没有骗你,女朋友大人~”
蒲熠星“不过,这次我保证,”
他低头看她,眼里盛着比星光更璀璨的笑意。
蒲熠星“会把余生的情话,都讲给你听。”
波士顿的风带来秋季的甜香。绪琉希将头埋进他颈窝,听见他心跳如鼓。原来爱情从来不怕晚,只要那个人是你,迟来的重逢也能酿成最甜的酒。就像此刻,她终于敢轻轻说出口。
绪琉希“欢迎回来,我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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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站在公寓门口时,蒲熠星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绪琉希眼底浮动的水光像把钝刀,一下下割着他的神经。他听见自己说“我们暂时分开吧”,声音平稳得可怕,却在转身瞬间红了眼眶。
其实那天上午,他刚被绪家的保镖“请”进绪父的办公室。真皮沙发上,绪父推来的文件里,父母公司的资金链漏洞触目惊心。
绪父“小蒲啊,”
绪父指尖敲了敲桌面。
绪父“最近你们蒲家接的那个新能源项目,合作方里有三家是我们绪家注资的吧?”
他喉头滚动,看见文件末尾附着的解约函,每一个字都像冰锥。
蒲熠星“叔叔,我和琉希是真心——”
绪父“真心能填财务报表的窟窿?”
绪父打断他。
绪父“一周内结束关系,或者你父母的公司……”
办公室的落地窗映着阴沉的雨幕,他忽然想起绪琉希穿上白大褂时眼里的光。如果告诉她实情,她一定会撕碎医院的录取通知,跟着他挤波士顿城郊的小公寓,看他在实验室啃三明治到凌晨。而她本该站在手术室里,成为救死扶伤的光。
那天他回到两人的小家,在草稿本里发现她的字迹:“蒲熠星的未来,应该有银河和方程式,而不是困在人情世故里。”字迹力透纸背,他看着那句话,最后那个句号逐渐洇开小片墨渍,像是某人偷偷掉的眼泪。
所以他选择将机票和求婚戒指锁进抽屉最深处。直到车祸那天,他攥着装着她照片的怀表,脑海最后想的却是“幸好她没看见我现在的狼狈”。
命运却跟他开了玩笑。车祸后暂时的记忆断层让他忘了世故的刁难,却记得她所有细微的喜好。他找到了她。当国家科研团队向他抛出橄榄枝时,他终于能带着满身荣光,重新站在她面前。
此刻看着她站在在枫叶林里对他笑,他忽然明白:真正的爱从不是自我牺牲,而是成为彼此的底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