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轮月沉入云渊。
幻想国度使节的船舰切开王族晶簇屏障,结界漾开波纹,光轨撕开厚重云层。
第七轮月攀至云巅。
清冷月华与稀疏星辉交织,巨大的婚契悬于天幕,如同一道燃烧的刑枷,将夜幕烙得通红。
静水湖畔,死寂渗入岸石。
水清漓的身影凝固在沉水木最幽深的阴影里,像一团化不开的浓墨。
足尖轻点湖面,泛起的涟漪不及扩散,便被无形之力抹平,仿佛从未存在。
他如孤石伫立,琥珀色的瞳孔死死锁住天幕上刺目的婚契纹路。
契约核心交错的灵纹灼烧着他的视线——
其上的烙印,与当年剥离他水之权柄的禁咒术几乎相同。
叶微蕤。
齿间无声碾磨这个名字,每念一次,喉间便涌起浓重的铁锈味。
恨意如冰锥,刺穿记忆里那个披着流光、唇角凝着讥诮的身影,再草草拼合。
昔日的翻掌从容,是掠夺的号角。
此刻婚契上刺目的灵纹,是胜利者对败者尊严最彻底的践踏。
两者熔成的冰棱,狠狠扎进他残存的心脏,寒意直透骨髓。
紧攥的掌心沁出细密血珠,接连坠入死寂的湖水。
湖水无声吞噬那点猩红,唯余一丝冷光闪逝,随即沉没。
不远处的森林边缘,精灵们环着发光水泡细语,声音被风切碎:
“婚契光焰…怕要…云渊了……”
“…微蕤殿下…无双…”
“浮岛筹备庆典…数月…”
“另一位……”
“噤声!”年长精灵厉声斥责,叶片状的耳朵因不悦绷直,“潮汐自有流向……再妄议,当心……绞了你们的舌头。”
最后那句拔高的警告,尖锐刺入水清漓耳膜。
浮岛飘来的喧闹礼乐,裹着精灵们无知的议论,汇成无形的长鞭抽打他仅存的尊严。
风里送来庆典食物的甜腻香气,呛得他喉头发紧,几欲作呕。
他垂眼。
湖面倒影中,燃烧的婚契扭曲变形,如同沉重的刑枷,紧扣在倒影的脖颈上。
琥珀眸底沉淀着冰封的恨意,看似死水,其下暗潮汹涌,酝酿着毁灭的风暴。
指节因过度用力绷出青白,指甲深陷掌心软肉,尖锐的痛感勉强压制着翻腾的杀意。
一簇幽蓝微光自他紧握的掌心缝隙悄然浮升——
数月前,那个自称“世”的存在,将这缕异力钉入他枯竭的脉络。
它并非狂暴力量,更像一枚冰冷、指向明确的引路符。
此刻,这符令如同苏醒的毒蛇,盘踞心腔,无声啮噬着他摇摇欲坠的理智。
符光幽微,却清晰地指向湖心深处某个不可测的方位。
“叶微蕤……”喉间滚出的声线,浸透永冻层深处的寒意。
积郁百年的恨意与掌心引路符的冰冷幽光在眼底纠缠撕扯。
天幕上燃烧的符文骤然在他视野里扭动放大,幻化成当年囚禁他的污秽锁链,将他猛地拽回绝望深渊——
记忆中那污秽气息如亿万湿冷根须,疯狂钻入骨缝啃啮残存的水之权柄。
近百载的暗无天日,痛彻髓骨。
残存之力,早已似风中残烛。
若非那指尖残留的、几乎冻结他灵魂的极致寒意,短暂撕裂了污秽封印……他或许仍在永恒黑暗中沉沦。
“我可以帮你夺回想要的。”‘世’的蛊惑,混着湖对岸喧嚣的庆典声浪,如同最后一点火星,彻底焚尽了水清漓心中名为“迟疑”的薄冰。
他猝然转身,不再看那燃烧的天幕刑枷,踏向静水湖中心那片幽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涡流。
发间一枚不起眼的冰晶吊坠轻撞,发出几不可闻的细响。
水蓝色的身影决绝地没入无光深暗,像一滴墨融入浓稠夜色。
湖面瞬间复归死寂,吝于一丝涟漪。
唯天幕之上,冰冷的刑契兀自燃烧,猩红光焰贪婪舔舐着喧嚣的庆典夜空,映照着水下无声滑向深渊的孤影。
他掌心的幽蓝引路符,在深水中明灭不定,如同指向地狱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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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呀改来改去,改去改来。总是感觉不满意,人都快颠了。。。
你好呀我感觉强迫症写文,真是一个不明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