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竹林染成深黛色,众人寻到一处废弃的山神庙暂歇。金狗云蜷在墙角打盹,鼻息间还带着淡淡的水汽,显然还记挂着直行池的清凉。龙王三太子正用剑鞘拨开供桌上的灰尘,灿熠将寒水宝莲轻轻放在干净的布巾上,宝莲的冷光与庙外的暮色相映,倒添了几分安宁。
小龙妹坐在角落整理粉色丝带,指尖抚过上午击退无面煞时留下的淡淡灵光,心里却没多少底气——那不过是借了宝莲的寒气才有的效果,若单靠自己的灵力,恐怕连一根针都挡不住。她悄悄瞥了眼身旁的灿熠,又看向持剑而立的龙王三太子,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丝带。
灿熠端着刚烧开的泉水走过去,将陶碗递到她手中,轻声唤道:“阿姊,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山里的夜晚凉。”
“谢谢你,小熠。”小龙妹接过碗,指尖触到温热的陶壁,目光却落在供桌一角的卷轴上,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们已经集齐噬魂铃兰、灵魂石、卷轴和寒水宝莲四件宝器,可墨魇要是真盯上了剩下的四十八件,我们……能抢得过他吗?”
不远处,孙悟空正对着一根枯枝出神,金箍棒斜靠在腿边。六耳猕猴坐在他对面,手中把玩着一枚石子,时不时瞥他一眼,像是有话要说。小师妹则在庙门口来回踱步,时不时探头望向黑风谷的方向,神色有些焦躁。
“你在慌什么?”孙悟空终于打破沉默,目光扫过小师妹的背影,“吸灵教的教徒都死了,没人会泄露消息。”
小师妹转过身,揉了揉衣角,语气带着几分凝重:“我不是慌这个,是担心黑风谷地宫的埋伏。吸灵教的教主就是个傀儡,背后的墨魇才是真正的主谋,他早就盯着五十二件宝器了。”
这话一出,庙内瞬间安静下来。龙王三太子握着剑鞘的手猛地收紧,灿熠也抬起头,眼中满是警惕:“墨魇?他要宝器做什么?”
“听说他当年被大妖重伤,肉身尽毁,只能靠阴煞吊着魂魄。”小师妹走到供桌旁,压低声音道,“五十二件宝器的灵韵能帮他重塑肉身,到时候谁都拦不住他。”
六耳猕猴突然嗤笑一声,将石子扔在地上:“那老怪物最会算计,说不定故意让吸灵教打前阵,自己躲在后面捡便宜。现在我们带着宝莲送上门,正好中了他的圈套。”
龙王三太子看向小龙妹,语气里带着兄长的关切:“妹妹,你怎么看?卷轴上有没有地宫的应对之法?”
小龙妹捏着陶碗的手指紧了紧,迟疑着开口:“卷轴上记着地宫有三条密道,其中一条能直通阵眼,可……可密道入口有阴煞镇守,我刚才试了,我的灵力根本挡不住。”她说着,下意识垂了垂眼,生怕被看出自己的无力。
孙悟空猛地站起身,金箍棒在掌心一转,发出“嗡”的一声震耳轻响,棒身泛起淡淡金光:“管他什么阴煞圈套,敢打宝器的主意,我定要一棒敲碎他的算盘!”话虽硬气,他却悄悄瞥了眼小龙妹——她眼底的怯懦藏不住,显然还没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
就在这时,庙外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吹得门窗“吱呀”作响,夹杂着尖锐的破空声。金狗云猛地惊醒,对着门口龇牙低吼,毛发直直竖起。灿熠立刻将寒水宝莲抱在怀中,宝莲的冷光骤然暴涨,在她身前撑起半透明的冰蓝色光罩:“有人来了!”
孙悟空和六耳猕猴同时跃到门口,只见两道黑影如鬼魅般立在庙外,周身萦绕的黑气几乎凝成实质,比无面煞的气息阴冷十倍。左侧的刀煞手握一柄泛着不祥红光的长刀,刀身流转着暗黑色纹路,甫一现身便散发出刺骨寒气;右侧的毒姬蒙着黑纱,指尖夹着三枚闪着幽绿光泽的毒针,眼神冰冷如霜。
“是墨魇的影卫!”小师妹脸色骤白,往后退了两步,“刀煞的刀淬了阴毒,沾之即腐;毒姬的针有噬魂之效,千万小心!”
刀煞二话不说,足尖一点地面,身形化作一道残影扑向孙悟空,长刀挥出一道丈余长的赤红刀气,所过之处,地面的枯叶瞬间化作灰烬,连空气都泛起焦糊味。孙悟空早有准备,金箍棒迎着刀气横扫而出,“当”的一声巨响,金红两色光芒剧烈碰撞,气浪将庙门的木板震得粉碎。两人各退三步,孙悟空脚下的青砖裂开细纹,刀煞的长刀则微微震颤,刀身红光黯淡了几分。
六耳猕猴趁机挥棒砸向毒姬,铁棒带着呼啸风声直逼她面门。毒姬身形灵巧一闪,同时手腕翻转,三枚毒针如流星般射向六耳猕猴的周身大穴。六耳猕猴冷哼一声,铁棒在身前快速旋转,形成密不透风的防御,“叮叮叮”三声脆响,毒针被尽数弹开,落在地上冒出缕缕黑烟,将青砖蚀出小坑。
“妹妹,你护着小熠和宝莲!”龙王三太子拔剑出鞘,蓝色剑光骤然暴涨,如同一道闪电直逼刀煞,“我来缠住他!”长剑划过空气,带起细碎的冰碴,竟是将龙族控水之力融在了剑法之中。
小龙妹立刻挡在灿熠身前,粉色丝带仓促展开,却因为紧张微微发颤。灿熠抱着宝莲,指尖轻轻抚过花瓣,冷光顺着丝带蔓延开,在丝带上凝成细碎的冰花:“阿姊,宝莲的寒气能挡毒,你别慌。”
毒姬见无法靠近宝莲,眼中闪过狠厉,双手快速结印,周身黑气翻涌,化作数条张着獠牙的黑蛇,蛇眼闪着幽绿光芒,朝着小龙妹猛扑过来。小龙妹深吸一口气,学着上午的样子挥动画带,丝带带着冰蓝光晕横扫而出,却因为力道不稳,只扫开两条黑蛇。剩下的三条黑蛇转瞬即至,蛇信子几乎要舔到她的脸颊。
“小心!”灿熠急忙将宝莲往前一送,一道冰蓝色光柱射向黑蛇,光柱所过之处,空气都泛起白雾,黑蛇瞬间被冻成晶莹的冰雕,落地即碎。
毒姬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支乌黑玉笛,放在唇边就要吹奏。笛身刚碰到唇瓣,便泛起一层黑气,显然也淬了剧毒。小龙妹心头一急,猛地甩动丝带,丝带如灵蛇般缠向她的手腕,却被毒姬侧身躲开,丝带只擦过她的衣袖,便被染得泛起黑渍。眼看笛声就要响起,孙悟空突然一脚踢飞脚边的青石,青石带着破空声直逼毒姬手腕,“啪”的一声将玉笛打落在地。玉笛摔在地上,裂开一道缝隙,黑气从缝隙中涌出,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庙外突然传来无数诡异嘶吼,密密麻麻的阴煞从黑暗中涌来,这些阴煞比之前的无面煞身形更凝实,手中还握着锈蚀的兵器,显然是墨魇豢养的精锐。六耳猕猴眼神一凛,铁棒舞得密不透风,棒身泛起与孙悟空相似的金光,每一次挥击都能砸散数只阴煞,黑气溅落地面,留下点点黑斑:“别分心!阴煞交给我,你解决刀煞!”
孙悟空点头,身形骤然加速,金箍棒在掌心旋转数圈,猛地砸向刀煞后背。刀煞察觉身后劲风,急忙转身挥刀格挡,“当”的一声,金箍棒与长刀再次相撞,这一次孙悟空用上了神力,棒身金光暴涨,竟将长刀压得弯曲变形。刀煞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黑血,身形踉跄着后退。龙王三太子趁机欺身而上,长剑如流星赶月般刺穿他的肩胛,蓝色灵力顺着剑尖涌入刀煞体内,刀煞的身体瞬间被冰层覆盖,紧接着“咔嚓”一声碎裂开来,化作一团黑气消散。
灿熠见阴煞越来越多,突然将寒水宝莲举过头顶,宝莲的冷光骤然暴涨,如同一轮小月亮悬在庙中,形成巨大的冰蓝色光罩。光罩不断向外扩张,靠近的阴煞触碰到光罩,瞬间被冻成冰雕,密密麻麻地堆在庙门口,如同一道冰墙。
小龙妹看着眼前的混战,想上前帮忙,却发现自己连靠近都难——阴煞散发出的寒气让她浑身发僵,丝带在手中重得像灌了铅。直到龙王三太子一剑点在毒姬眉心,蓝色灵力涌入她体内,毒姬闷哼一声,瘫软在地,孙悟空一棒扫过,将最后几只阴煞砸散,她才松了口气,手心早已满是冷汗。
灿熠放下宝莲,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看向龙王三太子:“三哥哥,你没事吧?刚才好险。”
“没事。”龙王三太子收剑入鞘,走到小龙妹身边,见她脸色发白,轻声问道,“妹妹,吓到了?”
“没有……”小龙妹摇摇头,下意识将丝带往身后藏了藏,“我只是没帮上忙。”
孙悟空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多想,保护好宝莲也是大功一件。明天去黑风谷,我们兵分两路,我和六耳引开守卫,你、三太子和小熠走密道。”
小龙妹捏了捏丝带,迟疑着点头:“可密道的阴煞……”
“有宝莲在,阴煞伤不了你们。”孙悟空语气笃定,又补充道,“我会尽快解决守卫,去接应你们。”
夜色渐深,金狗云早已睡熟。小龙妹坐在角落,看着月光下的寒水宝莲,心里五味杂陈。灿熠走过来,挨着她坐下:“阿姊,别自责,你刚才挡在我身前的时候超勇敢的。”
“可我连毒蛇都挡不住。”小龙妹声音发闷,“哥能施灵,你能催动宝莲,大师兄神通广大,只有我什么都做不好。”
“才不是!”灿熠握紧她的手,“卷轴是你解读的,密道是你找到的,没有你我们根本不知道该往哪走。而且你的丝带刚才缠住毒姬的手腕,才给了大师兄机会呀。”
小龙妹看着灿熠坚定的眼神,心里的沉重轻了些,却还是没完全放下。她攥紧丝带,暗暗下定决心:就算实力不如大家,也绝不能拖后腿。五十二件宝器不能落入墨魇手中,这一次,她要试着再勇敢一点。
孙悟空靠在门口,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眉头轻轻皱着。小龙妹的怯懦他看得分明,而六耳猕猴的反常相助更让他起疑。但眼下集齐宝器是首要任务,无论前方有多少埋伏,他都必须护着大家走下去——尤其是那个还在努力鼓起勇气的失去曾经那份傲劲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