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你一同坠落

卡尔的目光扫视着这片末日景象，裂缝，裂缝，无尽的裂缝，毁灭，吞噬……

一定有什么地方被遗漏了！一定有什么……是米歇尔也忽略的。

或者是……祂无法完全控制的！

卡尔的目光猛地定格在那些深不见底、闪烁着星光的裂缝上，一个极其大胆、近乎荒谬的猜想在他脑海中瞬间成型。

卡尔放下手，转头看向正在不远处将一只扑上来的怪物踹进裂缝的雷狮，“……雷狮老大。”

“嗯？”，雷狮挥锤砸碎另一只怪物，闻声回头，雷光在他周身跳跃，看着卡尔。

卡尔站起身，快步走到雷狮身边，凑到他耳边，用极快的语速、极低的声音说了几句什么。

雷狮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从战斗的凶狠转变为极致的震惊，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他猛地转头看向卡尔，握着雷神之锤的手猛的收紧，连呼吸都顿了半秒，似乎想确认什么。

卡尔看着他震惊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浅笑。

莫名的亲近感让卡尔对雷狮的好感一直很高，身为雷狮的“弟弟”，怎么可能不是个傲娇呢？

“你们不属于这里，” 卡尔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告别意味，“所以你们一定要保重啊。”

卡尔虚握了一下拳头，脚底泛起阵阵绿色的涟漪，“就让我去印证那个不可能的猜想吧……”，卡尔的声音带着一丝解脱般的轻快，仿佛终于放下了沉重的包袱。

毕竟都已经活够了，再活下去可就太无聊了，这句话他当然不会说出来。

卡尔犹如影子般消失在原地，对异能掌握的熟练度完全不输于雷狮。

轰——！

雷狮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化作一道暴虐的蓝白色雷霆的残影。

雷神之锤高举，缠绕着亿万条狂舞的电蛇，带着他全部的愤怒与力量，如同天罚般带着撕裂空气的力量朝着米歇尔的面门狠狠砸下。

这是毫无花哨的、纯粹的暴力碾压！

铛！毫不意外的，被一层无形却坚不可摧的屏障稳稳挡住。

锤身上狂暴的雷电疯狂冲击着屏障，激起一圈圈剧烈的涟漪，却无法寸进。

“啧！你们一个个的，明知道打不过，还要往我这里送，祂的造物也不怎么样啊。”，米歇尔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波动一下，只是有些苦恼地捂住了脸，声音里充满了虚伪的惋惜。

“果然……即便是‘完整’状态下的我，创造出的造物，依旧存在着严重的、无法弥补的‘缺陷’啊。真是令人失望。”

就在祂话音刚落的瞬间，抬手便将雷狮用力量推飞出去。

也正是动手的这一瞬间——砰！

又是一声闷响，卡尔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米歇尔的正后方。

他包裹着浓郁绿色异能的拳头，狠狠砸在了米歇尔背后的那层无形屏障上。

“哦？又来一个迫不及待送死的？” 米歇尔甚至懒得转身，只是微微摇头，语气中的嘲弄几乎要满溢出来，“这种无用的攻击，连……”

然而，祂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卡尔在挥起另一个紧握成拳的手接触屏障的瞬间，猛然中断了所有异能的输出。

失去了异能加持，那层专门防御能量攻击的屏障，对他的物理身体而言，形同虚设。

手臂毫无阻碍的进入了那层屏障，从身后死死锁住了米歇尔的脖颈。

为了固定自己不下坠，他的双腿也紧紧缠绕住了米歇尔的腰身，整个人贴在了米歇尔背后。

“嗯？” 米歇尔终于发出了一声带着一丝真正诧异的轻哼。

祂微微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瞥向身后，对上了卡尔那双近在咫尺的、看似平静无波，实则眼底深处燃烧着疯狂的眼眸。

“即使让你发现了我的屏障只对‘异能’防护……那又怎样呢？” 米歇尔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慵懒，甚至带着点觉得有趣的意味。

卡尔的手臂持续用力，尽管他知道这对于非人的存在可能毫无意义。

他贴在米歇尔耳边，声音低沉而清晰，“你是碎片，不是吗？” 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米歇尔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顿，并皱起了眉。

即使承认过自己是碎片，但依旧无法接受吗？卡尔感受到了这细微的停顿，眼底的疯狂燃烧得更加炽烈。

卡尔的手臂收紧，即使知道对方身为与他不同的个体，也希望能给对方带来一些不适，不过米歇尔毫不在意，甚至隐隐有些期待他接下来的话。

他继续用那种冷静到可怕的语气说道，仿佛在陈述一个早已推演过无数次的定理。

“你只是碎片，那么祂神力的权柄肯定也已经分裂了吧。”，卡尔清晰的感受到了身下米歇尔身体的僵直。

红色的异能开始在卡尔身上超负荷的运转，喉中翻涌上的血液被他压下，愤怒、疯狂，或者是无所畏惧？

“尤其是这些裂缝！它们泄露出的力量连你都感到忌惮，对吧？你无法完全掌控它们！因为你本身就是破碎的！”

“你只是有控制他的权限而已，一旦陷进去，那些力量会连带着你也一起吞噬。”

卡尔赌上一切所印证的、最不可能的猜想。

米歇尔并非无所不能的神，祂只是一块碎片、强大却依靠完整的“祂”存活的碎片！

米歇尔终于变了脸色，想甩开卡尔，却发现对方像焊死在自己身上一样，“你这是在同归于尽！”

“是啊。”卡尔笑了，眼底的疯狂彻底炸开，“反正这个世界已经没救了，不如拉着你这个疯子一起去裂缝底下，一起死在那里面！”

红光与金光的互相对冲，一阵余波在二人身上炸开，卡尔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撕裂，鲜血从唇齿间溢出，却死死咬着牙没松劲。

他看见雷狮又冲了上来，雷电劈碎了屏障，麻痹了米歇尔、或许也包括他的身体。

在看见米歇尔眼中的震惊与愤怒后，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至少，他没让洛尔和佩尔白死。

至少……弑神是成功的。

裂缝在他们脚下扩大，两人一同坠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