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马车之中,与先生对坐无言。四周静谧得可怖,唯有车外寒风呼啸,似要将世间一切卷入无尽漩涡。我轻撩车帘一角,目光所及,是一片肃杀之景。
宋墨满脸怒容,刀身因他愤怒的颤抖而微微晃动,正对着汪渊的咽喉要害,好似下一秒就要无情地刺下。
汪渊身旁,一众护卫神色紧张,双手紧按刀柄,随时准备扑上前护主。可即便如此,汪渊却依旧神色冷峻,眼中毫无惧意,只有那微微颤抖的衣摆,透露出他内心并非全然平静。
风,愈发猛烈,吹得地上的落叶沙沙作响,仿若在为这场惊心动魄的对峙奏响序曲。
就在这紧张到极点的时刻,汪渊神色自若地从袖笼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那圣旨质地华贵,在黯淡天色下依旧泛着微光。他双手缓缓展开,动作不紧不慢,却好似每一下都重重地敲在众人的心坎上。
“业已查明,定国公及其亲族奸党擅专,阖族男子流放,女子放归祖宅。定国公之死为丁伟谓一人所为,此即结案。”听到这话,四下一片哗然,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可置信。
纪咏目光一凛,双眼微微眯起,在这混乱局势中即刻便猜透了背后深意,他低声喃喃,像是在说服自己:“这便是公道,好歹是保住了蒋氏一族的性命。
宋墨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颠倒黑白的闹剧,眼眶瞬间红透,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愤怒与不甘如汹涌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终于,他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怒吼出声:“你们是来杀人灭口的!”那吼声撕心裂肺,带着无尽的悲愤。
汪渊却仿若未闻,脸上神色丝毫未变,依旧是那副冷硬刻板的模样。接着宣读:“英国公府宋墨阻碍公干,责令返京,钦此。”
这简短的话语,仿若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宋墨心中那座愤怒的火山。他就像一只被激怒的猛兽,整个人瞬间爆发,一步猛地跨上前,速度之快,带起一阵疾风。手中长刀裹挟着千钧之力,狠狠地抵在了汪渊的脖子上。锋利的刀刃瞬间划破汪渊颈部的皮肤,殷红的鲜血渗出,在惨白的肤色上蜿蜒而下,触目惊心。
他嘶声质问道:“汪公公,你一言一行皆出自陛下。陛下明知定国公死有隐情,为何,为何要杀掉这些人证?为何要将这些真相掩盖?到底是什么样的真相,让你们如此不愿示人!”
汪渊脸上肌肉微微抽搐,强行扯出一丝苦笑,难色尽显。此事棘手非常,违背良心,可皇命不可违,他心里五味杂陈,百般不是滋味 。
沉默片刻,汪渊微微抬起头,挺直佝偻的身躯,目光中透着一丝决绝。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老奴深受皇恩,这条命从来都不是自个儿的。世子要想泄愤,动手便是。可世子还想追根究底,只怕不光蒋家,就连你们宋家和这些一再抗旨的定国军精锐,皆难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