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消彼长,爱恨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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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着刚从花枝剪下的花朵的竹篮被她放在院子中央的石桌上。
藏海看见那双白皙的手正一点一点将花瓣摘下,鲜艳的色彩与她白皙的手腕对比鲜明。
“那天夜里为什么那么做?”
庄之宁听见对方这样问。
他像是一棵内里早已腐烂的枯木,只剩下一具空壳。
手上的动作不停,她垂着眼睫不愿意流露出一点脆弱。她手中的花鲜艳如血,像极了那天夜里满眼的红。
“想做便做了。”她这样答。
是有些气的吧。
正如那夜所想,庄之宁像是陷入一个名为“爱”的泥沼,她无比在意对方是否也将她看作棋子。
胸腔被沉闷感塞满,藏海只觉得压抑的有些喘不上气。
他就这样毫不避讳的看着眼前人,从她的眉眼到一张一合的唇。
只会说些伤人的话。
“要是剑再偏一分,你今日便不会坐在这儿。”
他的话不假。
庄之宁确实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那剑再偏离一分她就死了。
咽下那点苦楚,她抬眸视线在半空与他相撞。
“藏大人原来也会有几分在意吗?”
她的眼眶有点红,眼中有晶莹剔透的水光,抿着唇执拗的看着他。
藏海狼狈的移开眼。
他想,他们两人大抵都是病了,疯了。明知不可为却又仍旧清醒的沉沦下去。
可当那一天真的来临,他们又该如何自处?
当眼泪无知无觉落下,从下颚滴落到手背时,庄之宁恍惚回神,她何尝看不出对方在逃避。
怎么办呢?
爱也有,怨也有,恨也有。
在这四下寂静的院子,偶尔听见风吹过耳畔的潇潇声,偶尔是角落里的虫鸣声,以及彼此混乱的呼吸声。
“藏海,我不会原谅你的,一辈子也不会。”
哽咽的女声伴随他的心跳声一字不差尽数传入他的耳中。
他再次看向对面的少女时,她正低垂着眉,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石桌上,晕染开一朵一朵名为悲伤的花。
藏海张了张嘴,晦涩的话语卡在喉咙间。
“好。”
…
那天的太阳好大好大,大到庄之宁看不清那个离开的身影。
她们似乎总是不欢而散。
藏海走出那处小院呼吸才顺畅了些,可沉闷感依旧压在心口。
他似乎总是在让那个姑娘流泪。
不知多少次了。
武状元的考核有好几项,庄之行白日里也从不见身影。自从庄之甫出事后,蒋襄就闭门不出了。
没由来的她觉得心慌,很慌很慌,就像是要发生什么大事般。
“小姐小姐!”
“二公子考上了!”
侍女容月欢脱的从外边跑进院子,一边跑一边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知她。
这似乎是寿宴以来的第一件好事情。
父亲很是重视。
因而特意再晚间设了庆功宴为庄之行庆功,并且要将他抬为世子,将沈宛抬为平妻。
宴会很热闹很隆重,可她没去。
沈宛墓前。
“兄长考上了武状元,娘亲一定很高兴。”
她将沈宛生前喜欢的糕点一一摆放在墓碑前,指腹落在无比简陋的墓碑之上轻轻抚摸“沈宛”二字。
回京后事情太多,她来的次数也少的可怜。
她想或许娘亲生气了,不然怎么会不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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