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意渐消,取而代之的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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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粝的石子将掌心划破,痛意让眼前的视线都清晰了几分。
她一路上看见了好多死人,有皇宫护卫军也有木吉营。
甚至还有一个无头尸,可偏偏,偏偏她就是认出了。是自幼看着她长大的蓝永吉叔叔的尸体。
眼泪在顷刻间浸满了眼眶,她捂着嘴哽咽声孱弱的像是一只困兽,手心的血迹沾染到脸上。
好狼狈好狼狈。
或许第二日清晨洒满京城长街时,庄家就只会是历史中匆匆带过的一笔,好比十年前那场大火一般。
…
当手中的刀剑刺入父亲的胸膛时,庄之行的脑子一片混乱,他呆愣的看着眼前的父亲,看着那双粗粝的大掌如何握住锋利剑锋将利剑刺入皮肉。
眼前垂暮的将军似乎是他的父亲。
“爹爹!”少女尖锐的嘶鸣声太过突兀。
藏海猛的回头看向城门处格格不入的姑娘,她满脸的血污,一身白裙被血迹和泥土沾染,看着自己的父亲被兄长刺入长剑。
庄芦隐的身躯半搭在庄之行的身上,明明濒临死亡,他的神色却有几分快慰。
“记住你说过的话…振兴庄家…照顾好你妹妹…”这似乎是他的遗言。
那个他看着长大的女儿一身狼狈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娇俏模样。
庄芦隐在庄之行的怔愣中,少女慌乱无措的神色中彻底闭上双眼。
他有几分惋惜。
对于女儿庄之宁,他只是一位普通的父亲。平津侯的女儿是该千娇百宠怎么能如此狼狈呢。
可那些责怪的话再也没人说出口了。
庄之宁被裙角绊倒了几次又狼狈的爬起来,一步一步靠近那个已经没了气息的垂眸老人,铺天盖地的痛朝她压来,喉咙间的血腥味愈发浓厚。
“我的爹爹是大将军…不会死的…”
藏海迈不出那一步,他眼睁睁看着那个身影猛的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像是一朵彻底枯败的花,在悲痛中倒下身子。
手心被握的发麻。
雪花在此刻落下,落在地面之后被血色浸透,转瞬间消失不见。
在满天雪花中庄之宁终于走到了父亲的跟前,雪花在父亲的脸上化开,胸口还在流血,她无助的跪坐在那儿。
眼泪无声的落下,无声的落在那处伤口与血迹融合。少女哽咽着却哭不出声,被石子划破的手在虚空中无处安放,平日里那双总带着笑意的眼此刻无助又惶恐。
藏海曾经说过。
她被庄芦隐养的很好很好。
“所有人听着!庄芦隐已死!你们休要再战!速速投降!”
胜利者在欢呼。
满天雪花中只有寥寥无几的人在悲伤。
藏海越过数不清的尸体,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了少女的身后,他只能这样沉默安静的看着。
她是计划里唯一的变数。
眼下他要快速冷静下来,本来只要她不出现这这里就可以保住性命,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也追到了这里,庄家谋逆是死罪,庄之行或许可以赦免,那么眼前手无寸铁之力的庄之宁呢。
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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