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之宁，我是稚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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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之宁看着眼前的青年，一身青绿常服，脸型线条流畅凌厉，五官端正清雅，端的一副君子模样。
恨爱同生。
他看向她的眼神有愧、有亏欠、有爱、有欲独独没有悔。
藏海从不后悔给庄芦隐设局，无论有没有庄之宁，他都不会后悔所做的一切。
庄芦隐该死，他死得其所。
“我兄长在冬夏…”少女轻喃。
那是她唯一的亲人，是她在世间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
庄之宁不愿意待在京城，不愿与眼前人日日相对，心里的痛只会一遍一遍告诉她，庄家是因谁覆灭。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庄芦隐在十年前没杀光蒯铎一家，十年后的今天，声名显赫的庄家只剩下一双儿女。
其子远赴冬夏，其女嫁作背后执棋之人为妻。
“你将我困在京中就不怕我杀了你吗？”她那双眼浸满了晶莹的水光。
一身素白的孝衣，鬓发间并无发饰，那只铃兰花铜簪子早就不见踪影。
藏海不惧，对上少女的视线。
“不怕。”
他只怕她没了求生的意志，一心求死。
哪怕对方是要杀他，可只要她愿意活着，这又有何妨呢？
那些愤恨的话被他简简单单的“不怕”尽数堵在喉咙中，不上不下。
“我等你亲自来取我的命。”藏海面上甚至露出笑意。
昏暗的烛火下，堆满公文的桌案前，名义上夫妻的二人无声的对峙。
庄之宁不会看到公文覆盖下的信件，不会看到她熟悉的梅花小楷。
也看不到他的藏起来的爱意。
败下阵的总是庄之宁，她狼狈的移开自己的视线却也不愿意再多言。
房门被拉开，满天纷飞的雪花映入眼中，随着清风垂落在脸上很快化开，凉凉的。
庄之宁有几分诧异，身后传来青年低缓的声音。
“鸢鸢，下雪了。”
“鸢鸢”是她的小字，是她娘亲尚且在世时所起。平日里只有庄之行和庄芦隐会这么唤她。
小字从对方口中说出多了几分莫名的缠绵之意。
藏海看着呆愣在门槛处的少女，她的裙角和发丝被风吹起，大片的雪花洋洋洒洒的落下，整个世界霎时间安静下来。
静悄悄的仿佛世间只有他们。
“除夕快乐，之宁。”祝福随着风声带给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
这是他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或许也是最后一个。
少女垂在裙侧的手一点点收紧，在抵达某个临界点时又骤然松开。
庄之宁看着满天飞舞的雪花，小院里多了几处皑皑雪色，池水中的荷花灯被风吹的颤颤巍巍，晃动的厉害。
“除夕快乐…”
“但愿你活的长久些，藏海。”
话音落下，少女抬起步子，迎着风雪离开身后的人。
满天的白雪将二人分割开来，好似两个并无交集的世界。藏海从书房走出来，看见少女的裙摆消失在拐角处，脸上的雪花几乎在落下的瞬间化开，凉意顺着肌肤滑入心底。
正如他此刻心境，风雪不止的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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