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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袍之下

急诊科风云:生命线

更衣室惨白的灯光下,刘映雪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储物柜,身体微微发抖。她面前的地上,散落着一个被粗暴撕开的硬纸盒。盒子里,没有生日卡片,没有礼物,只有一团冰冷、湿滑、暗红色的东西——一块包裹在透明塑料袋里、明显是动物内脏的肉块。浓烈的、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死死缠住她的呼吸。袋子表面,用粗黑的马克笔写着几个狰狞扭曲的大字:“杀人偿命!” 旁边,几张放大的彩色照片散落着,刺眼地记录着两个月前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手术台上刺目的无影灯,沾满鲜血的器械托盘,她穿着蓝色无菌服、只露出一双疲惫而凝重眼睛的特写,还有最后一张——那个年轻男人被推出手术室时,家属瞬间崩溃绝望的脸,扭曲、痛苦、涕泪横流,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镜头,也仿佛穿透了时空,正死死地盯住了此刻的刘映雪。

她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搅,几乎要呕吐出来。生日?这简直是来自地狱最深处的嘲讽。她精心挑选的、准备下班后去赴约会的米白色羊绒大衣,此刻正搭在长椅上,温柔的颜色衬着地上那摊污秽的暗红,显得荒谬而刺眼。她曾以为今天会不一样,会有一丝喘息,一丝属于普通女孩的、被祝福的温暖。可现实,只给了她这冰冷的一记重锤。所有紧绷的神经,所有被强行压抑的委屈、恐惧、疲惫和那个夜晚留下的、从未真正消散的阴影,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她用职业冷静构筑的最后一道堤坝。她猛地蹲下身,双手死死捂住脸,滚烫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汹涌地从指缝间溢出,肩膀剧烈地抽动着,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在寂静的更衣室里回荡,像受伤小兽绝望的哀鸣。白袍的衣襟垂落在地,蹭上了冰冷的水泥灰尘。

就在这崩溃的低谷,更衣室厚重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隙。江晓琪刚结束一台抢救,带着一身消毒水和肾上腺素混合的疲惫气息进来,准备换下汗湿的刷手服。门开的瞬间,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绝望的哭泣声扑面而来,让她脚步猛地顿住。职业的本能让她瞬间警觉,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过室内——没有血迹,没有伤者,只有刘映雪蜷缩在地的颤抖身影,和她面前那摊令人作呕的“礼物”。

江晓琪的心沉了下去。她无声地反手关严了门,落锁的“咔哒”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她没有立刻上前,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从刘映雪剧烈耸动的肩膀,移向地上那几张刺目的照片,最后定格在“杀人偿命”那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上。那场失败的手术,她作为二助,全程参与,每一个细节都刻骨铭心。年轻生命的逝去,家属撕心裂肺的哭嚎,还有刘映雪作为主刀承受的、那份沉甸甸的责任和质疑……此刻,所有的压力、恶意和无法言说的痛楚,都具象成了这摊散发着腥臭的东西。

她脱下自己的白大褂,无声地走到刘映雪身边,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将带着自己体温的外套,轻轻地、坚定地披在了刘映雪剧烈颤抖的肩膀上。那温暖突如其来,带着一丝干净的消毒水气息,像一层薄薄的铠甲,暂时隔绝了地上的冰冷与污秽。

刘映雪浑身一僵,哭声戛然而止。她猛地抬起头,沾满泪痕的脸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那双总是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惊恐、羞耻和无助的碎片,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鹿。她看清是江晓琪,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只发出破碎的气音,下意识地想用沾着泪水和灰尘的手去遮挡地上那不堪入目的东西。

“别动。” 江晓琪的声音异常平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她蹲下身,动作利落而专业,仿佛在处理一个危险的污染源。她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橡胶手套戴上,小心地避开照片上家属悲痛的脸,只捏起那装着肉块的塑料袋一角,又用一张纸巾垫着,迅速将那些散落的照片拢在一起。整个过程冷静得近乎冷酷,没有丝毫的犹豫或厌恶,只有纯粹的、职业性的处理。

“拍照了吗?” 江晓琪将污物和照片用纸巾裹好,塞进一个废弃的黄色医疗垃圾袋里,扎紧袋口,这才看向刘映雪,声音依旧平稳,但眼神深处是洞悉一切的锐利,“报警,保留证据。”

刘映雪茫然地摇摇头,泪水还在不受控制地滑落:“没…没来得及…我只想…只想把它扔掉……” 她声音嘶哑,充满了自我厌弃,“是我…是我没救活他……” 这句话仿佛抽干了她最后一丝力气,她颓然地靠回冰冷的柜门。

“所以,这个,就是你应得的惩罚?” 江晓琪指了指那个被扎紧的黄色垃圾袋,语气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锋利的诘问。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刘映雪,白炽灯光在她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坚毅的阴影,“刘映雪,抬头看着我!”

刘映雪被她骤然严厉的语气惊得一颤,下意识地抬起头,泪眼朦胧中撞进江晓琪那双燃烧着火焰般的眼睛。

“穿上这身白袍的那天,你就该知道,我们手里握着的是生,也必然要直视死!” 江晓琪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锤,敲击在刘映雪的心上,“家属的眼泪,病人的痛苦,还有那些我们拼尽全力也留不住的生命……这些,哪一样不比这一袋子垃圾沉重千倍万倍?哪一样不比这几个恶心的字更戳心窝子?就因为有人寄来这么个玩意儿,你就该蹲在这里,哭得像个罪人?” 她的胸膛微微起伏,显然内心也翻涌着强烈的情绪,“你告诉我,那天晚上,你尽力了吗?有没有一丝一毫的疏忽?有没有因为私心而懈怠?”

“没有!” 刘映雪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我尽了全力!每一个步骤,我都反复确认!可是…可是他的情况太复杂了,动脉瘤的位置太凶险,破裂得太快…我……” 她说不下去了,那晚手术台上争分夺秒的窒息感再次扼住了她的喉咙。

“那就够了!” 江晓琪斩钉截铁地打断她,眼神里的火焰稍稍平息,沉淀为一种深沉的、近乎悲悯的理解,“我们不是神。穿上这白袍,不是给了我们起死回生的法力,而是给了我们在死神面前,一次次拿起武器去搏斗的责任和勇气!哪怕十次里,只能抢回一次,这一次,也值得我们把命豁出去拼!”

更衣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只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地上那摊污秽带来的视觉冲击似乎被江晓琪话语中更强大的力量冲淡了。刘映雪怔怔地看着江晓琪,看着她眼中那份历经淬炼后的坚定,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位总是沉默寡言、眼神锐利得有些吓人的前辈。

“……江老师,” 刘映雪的声音依旧沙哑,却不再颤抖,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探寻,“您……您第一次……第一次没能救回病人……是什么时候?”

江晓琪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她沉默了片刻,目光似乎穿透了更衣室惨白的墙壁,投向了遥远的、充满消毒水和青春汗水的过去。再开口时,她的声音低沉了许多,带着一种被时光打磨过的粗糙感。

“规培第二年。一个送外卖的小伙子,暴雨天骑车滑倒,被后面刹不住的车……撞了。送来时,腹腔内大出血,血压快没了。” 她的语速很慢,每一个字都像从记忆深处艰难地抠出来,“我那时刚能独立值夜班不久,年轻,心气高,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主刀医生被另一个重病人拖住了,让我先顶着。我拼命地输血,拼命地想找到出血点……手底下全是温热粘稠的血,怎么都止不住……眼睁睁看着监护仪上的数字,一点一点往下掉……最后变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她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还能闻到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那是我第一次独立面对死亡。病人很年轻,才十九岁。家属冲进来的时候……他妈妈直接晕倒在了手术室门口。他爸爸,一个头发都白了大半的男人,死死抓着我的胳膊,指甲都掐进我肉里了,一遍遍问我:‘医生,我儿子呢?我儿子呢?’……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江晓琪抬起手,无意识地抚摸着自己左上臂,那里,白大褂的布料下,似乎还残留着当年那绝望的抓握留下的隐痛。

“那之后,我整整一个星期没睡着。一闭眼,就是监护仪那条直线,就是那小伙子苍白的脸,还有家属崩溃的哭喊。我甚至想过,要不别干了……” 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直到有一天,急诊送来一个农药中毒的孩子,才七八岁。送到时已经没呼吸心跳了。所有人都觉得没希望了。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硬是给他心肺复苏按了将近一个小时……最后,孩子的心跳,居然回来了。” 她的眼神在这一刻亮了起来,像划破浓雾的星火,“那一刻,看着那孩子微弱起伏的胸口,听着监护仪重新响起的、虽然微弱但无比清晰的心跳声……我才真正明白,我们为什么穿着这身白袍。不是因为它能让我们永远胜利,而是因为它要求我们,即使在最深的绝望里,也要抓住最后一丝光,去搏一个可能!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她的话语像一把重锤,敲碎了刘映雪心中那层冰冷的壁垒,也像一道微弱却执拗的光,刺穿了包裹着她的浓重黑暗。刘映雪眼中的泪水不知何时已经止住,只剩下一种被深深震撼后的茫然与思索。她低头,目光落在自己白色制服的前襟上,那里,一枚小小的、银色的胸牌在灯光下反射着微光,上面清晰地刻着她的名字和“急诊科医生”几个字。

“搏一个可能……” 刘映雪喃喃地重复着,指尖无意识地触碰着冰凉的胸牌。江晓琪的经历,那巨大的痛苦与微小的希望,像一面镜子,映照着她此刻的深渊,也隐隐约约地,在深渊的尽头,透出了一线微光。她不是唯一一个在死亡面前跌倒的人,甚至强大如江晓琪,也曾有过想要放弃的念头。但她们,终究又站了起来,因为那身白袍所承载的重量,远超过个人的得失荣辱,那是生命与生命之间最沉重的托付。

江晓琪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更衣室里只剩下两人清浅的呼吸,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急诊大厅永不间断的嘈杂声——救护车尖锐的鸣笛,推车滚轮急促的碾过地面的声音,还有分诊台护士带着疲惫却依旧清晰的呼喊。这些声音,是战场永恒的号角。

良久,刘映雪扶着冰冷的金属柜门,缓缓地、有些吃力地站了起来。双腿因为长时间的蜷缩而有些发麻,但她站得很稳。她弯腰,拾起那件被自己蹭脏、又被江晓琪披在她肩头的白大褂。没有看地上那个扎紧的黄色垃圾袋,她的目光落在自己那件米白色的羊绒大衣上。她伸出手,却不是去拿它,而是将它轻轻推到了长椅的角落。

然后,她拿起那件沾着泪痕和灰尘的白大褂,用力地、仔细地拍打着上面的灰土。动作有些笨拙,却异常认真。拍打干净后,她展开它,重新披在了自己身上。布料接触皮肤,带来一种熟悉的、带着消毒水微涩的触感,以及一种奇异的、沉重的安抚感。她摸索着,将那枚小小的银色胸牌,重新别在了左胸心脏跳动的位置。金属的冰凉紧贴着皮肤,像一枚小小的锚,将她重新定在了这片汹涌的海洋。

江晓琪看着她的动作,紧绷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几近于无的赞许。她走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哗哗的水流声打破了沉默。她仔细地清洗着自己刚才接触过污物的双手,打上消毒皂,一遍又一遍,指缝、指甲都搓洗得发红。

“走吧。” 江晓琪关上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清亮,“抢救室刚送来个高处坠落的,多发伤,需要人手。”

刘映雪深深吸了一口气,更衣室里冰冷的、混杂着消毒水和残余血腥味的空气涌入肺腑,带来一阵刺痛,却也让她混沌的大脑彻底清醒。她最后看了一眼角落里那件孤零零的米白色羊绒大衣,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跟在江晓琪身后,走向更衣室那扇厚重的门。

门打开,急诊科特有的、混合着消毒水、汗水和隐约血腥味的嘈杂声浪瞬间涌了进来,像一股汹涌的潮水。走廊的灯光比更衣室里明亮许多,刺得刘映雪微微眯了下眼。远处,抢救室的自动门正开开合合,护士推着监护设备急促跑过的身影一闪而逝,空气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江晓琪步履坚定,白大褂的下摆在她身后划出利落的弧线。刘映雪挺直了背脊,胸前的银色胸牌随着她的步伐微微晃动,反射着走廊顶灯清冷的光。白袍之下,那颗被恐吓、被泪水浸透、几乎要碎裂的心,在经历过最深的冰冷后,被另一种更强大、更沉重的力量包裹着,重新跳动起来。那力量,源于对生命最卑微的敬畏,也源于在绝望深渊中,永不放弃去搏那万分之一可能的、近乎悲壮的执着。

走廊的尽头,抢救室的红灯刺眼地亮着,像一个无声的召唤,也是她们永恒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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