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归零

刺耳的警报声撕裂了手术室的寂静。心电监护仪上的绿色波形突然变成刺目的直线，仪器发出尖锐的蜂鸣，仿佛死神的呼啸。主刀医生王磊的白大褂已经被汗水浸透，他盯着突然停止运转的麻醉机，声音里带着颤抖：“怎么回事？麻醉剂量突然中断！”

护士小林的手指在器械台上慌乱摸索：“王医生，备用麻醉机也启动不了！”她的目光扫过麻醉机侧面的标识——“速效医疗科技”，这个名字像一记重锤砸在她心头。三天前，正是张宏德院长亲自批准了这批设备的采购。

患者家属李建国在手术室外疯狂捶打着玻璃门，妻子王芳的病危通知还攥在他手里。“医生！我老婆怎么样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无人回应。手术室里，抢救仍在继续，除颤仪的电极板贴上患者胸口，蓝色的电流闪过，可那道寂静的直线依然纹丝不动。

江晓琪冲进手术室时，正看见王磊瘫坐在墙角，手套上沾满鲜血。“麻醉机故障，备用设备也失灵了......”他喃喃自语，“江医生，这不是我的错......”

江晓琪蹲下查看麻醉机，金属外壳发烫，线路接口处有明显的烧焦痕迹。她掏出手机拍下设备编号，转头对护士说：“立刻封存所有‘速效’品牌的医疗器械，通知医务科启动事故调查。”

急诊科的走廊挤满了记者，闪光灯此起彼伏。李建国举着妻子的遗照，泪水在脸上纵横：“医院必须给个说法！我老婆才42岁，说好只是个小手术！”他的声音被麦克风放大，在整个医院回荡。

张宏德院长站在人群前，金丝眼镜泛着冷光：“我院对此次事故深表遗憾，一定会彻查到底。”他的目光扫过江晓琪，警告意味十足，“请各位家属保持冷静，相信医院的专业性。”

江晓琪挤到台前，举起手机：“张院长，出事的麻醉机来自‘速效’公司，这家公司正是您力主合作的供应商。三天前，我们就发现同批次设备存在异常发热问题，为什么没有及时停用？”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张宏德的脸色骤变，他强作镇定：“江医生，请不要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妄下结论。事故原因需要专业鉴定。”

林志远突然出现在人群中，他挤到张宏德身边，在其耳边低语几句。张宏德清了清嗓子：“各位媒体朋友，我们已经联系了‘速效’公司的技术人员，他们将于明天上午进行设备检测。现在，请让我们处理善后事宜。”

深夜的办公室，江晓琪和刘映雪围在电脑前。屏幕上是医疗设备采购合同扫描件，甲方赫然是“速效医疗科技有限公司”，而签字栏里，张宏德的笔迹清晰可见。

“晓琪，我在技术科的朋友恢复了部分数据。”刘映雪调出一张转账记录，“你看，三个月前，张宏德的私人账户收到一笔来自‘速效’的大额款项。”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林志远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江晓琪，院长让你立刻去会议室。”

会议室里，张宏德正和几个院领导交谈。他将一份文件摔在桌上，纸张上“辞职信”三个字格外刺眼：“江医生，鉴于你近期多次干扰医院正常工作，影响医院声誉，希望你主动辞职。”

江晓琪冷笑一声：“就因为我要揭露真相？王芳的死不是意外，是你们草菅人命！”

“证据呢？”张宏德逼近一步，“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设备问题和医院有关？”

“我有！”刘映雪突然推门而入，她举起手机，“刚刚我联系了‘速效’的前员工，他愿意实名作证，这批麻醉机是不合格的返修产品。”

会议室陷入死寂。林志远的脸色变得苍白，他看着江晓琪，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张宏德的手指在桌上敲击，发出令人烦躁的声响：“看来你们是有备而来。不过，在证据出来之前，江晓琪，你被停职了。”

医院外，李建国带着家属拉起横幅，上面写着“还我公道”。媒体记者架起长枪短炮，镜头对准医院大门。江晓琪被保安“护送”着走出医院，闪光灯刺得她睁不开眼。

“江医生，请问您对这次事故有什么看法？”

“医院是否存在设备采购违规？”

“患者家属索赔一个亿，医院会如何回应？”

问题像子弹般射来，江晓琪深吸一口气：“我相信真相不会被掩埋。王芳的死不是个例，‘速效’公司的问题设备可能还在威胁更多人的生命。作为医生，我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她的话音刚落，人群突然骚动起来。一辆警车呼啸而至，几名警察直奔医院。为首的警官亮出证件：“我们接到举报，有人涉嫌医疗事故罪和商业贿赂，请张宏德院长配合调查。”

张宏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下意识后退几步，撞上身后的桌角。林志远想要转身逃跑，却被警察拦住。

江晓琪看着这一幕，耳边又响起手术室里那刺耳的警报声。王芳心电图上的直线，终于不再是无人问津的沉默。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细密的雨点打在她脸上，咸涩的味道混着泪水，她知道，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