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音绕梦

第2章：倾心

自桃花宴后，楚弦逸的心便似被一根无形丝线，牢牢系在沈音柔身上。那些琴音里的婉转、目光交汇时的悸动，成了他日日念起的念想。沙场上，他纵马挥戈，眼底是杀伐果决，可每当夜深人静，枕着战甲上未散的硝烟味入眠，沈音柔抚琴的模样、垂眸浅笑的神态，便会不受控地在脑海浮现，搅得他心底泛起层层涟漪，连梦境都染了几分温柔。

楚弦逸素日在沙场上杀伐果决，面对沈音柔时，却生出难得的羞怯与小心翼翼。他常以切磋琴艺为名，遣人送去精心书写的拜帖。那拜帖由上等宣纸所制，墨字经他反复斟酌，力透纸背，笔画间藏着他的期许——似要把满心倾慕，都融入这一笔一划。遣人送帖时，他还会特意吩咐，若沈姑娘问及，便说……可话到嘴边，又觉太过直白，只含糊道“盼姑娘赏脸”，待仆从离去，他倚在廊下，望着沈府方向，不自觉地摩挲腰间玉佩，连指尖都泛着紧张的热意。

沈音柔收到拜帖，面上羞怯，指尖轻轻摩挲着信纸，触感细腻如他望向自己时的温柔目光，心底便满是欢喜，像揣了一只欢跳的小鹿。她总会对着铜镜细细梳妆，婢女们端来玫瑰香汤，为她净面梳妆，又取来犀角梳子，为她挽起如云青丝，簪上小巧玉钗。钗头珍珠轻晃，映得她眉眼愈发娇柔，耳后还会别上一支新鲜芍药，那是晨起特意去园中采的，花瓣上凝着朝露，似她眸中清亮的光。而后欣然赴约，莲步轻移，裙裾上暗纹桃花随步摇颤，连空气中都飘着清甜的期待。

长安街头，是他们常流连的地方。卯时刚过，街市便热闹起来，叫卖声此起彼伏，像一曲生动的市井乐章。街边摊档密密麻麻，摆满琳琅满目的小物件。精巧的木雕活灵活现，那木雕的仙鹤，振翅欲飞，翅膀上的纹理被匠人刻得根根分明，仿若下一秒就要冲入云霄；色彩艳丽的绢花香气隐隐，红的像火，粉的像霞，引得蜜蜂在旁嗡嗡打转，绕着花摊不肯离去。二人穿梭在人群中，楚弦逸总会细心地将沈音柔护在身后，高大身影如一道屏障。他微微低头，目光专注地盯着前方人潮，手臂自然张开，替她隔开往来行人与推挤的货担，仿佛这世间的纷扰，都不能近身分毫。路过卖糖画的摊位，见沈音柔盯着那只糖画蝴蝶挪不开眼，他会默默掏钱买下，看她接过时眼睛笑成月牙，自己也跟着扬起嘴角，指尖还沾着糖丝的甜。

庙会时分，更是他们的快乐时光。酉时刚至，庙会上便张灯结彩，花灯造型各异，沿长街一路排开。栩栩如生的玉兔灯，浑身雪白，红宝石做的眼睛泛着灵动光，仿佛下一刻就要蹦跳着捣药；威风凛凛的龙形灯，鳞片用金箔粘贴，在夜色里熠熠生辉，龙须随风飘动，将整条街装点得如梦似幻。他们并肩猜灯谜，沈音柔巧思频出，遇到难解的谜题，她会微微蹙眉，指尖轻点下颌，睫毛在月下投出细碎阴影，可爱又迷人。猜出谜题时，楚弦逸看向她的眼睛里，满是赞赏与宠溺，像藏了一整个星空。他会买下她心仪的小物件，绣着并蒂莲的香囊，针线细密，莲花鲜活，花瓣上的露珠都被绣娘用银线勾勒，似要从香囊上绽出；刻着吉祥纹的玉佩，选的是温润羊脂玉，纹路流畅如春水，他还会亲手系在她腰间，指尖碰到她肌肤的刹那，两人都耳尖发烫，把美好收进彼此行囊，让这些小物件，成为往后岁月里，能触摸到的甜蜜回忆。

日子如细水长流，二人情谊愈发深厚。在一个月色如水的夜晚，楚弦逸终于鼓起勇气，将沈音柔约至府中庭院。月光倾泻而下，洒在他肩头，镀上一层银辉。庭院里，百年梨花树影婆娑，花瓣簌簌飘落，积在地上像铺了一层薄雪。他提前命人在树下置了琴案，案上摆着沈音柔常弹的瑶琴，案角还放着两盏琉璃灯，暖黄光晕将夜色烘得愈发温柔。

楚弦逸身着月白锦袍，站在树影里，目光真挚，声音沉稳中带着一丝紧张：“音柔，自那日宴会上听你抚琴，我便难以忘怀。此后相处，你眉间的温婉、谈笑时的聪慧，还有路过花摊时，为一朵绢花驻足的柔软，都刻在我心上。沙场上，我能挡千军万马，可面对你，才知什么是心动难掩。愿你能与我携手相伴，共度余生，无论风雨，我都护你周全，让这庭院梨花，年年为我们见证。”

沈音柔脸颊绯红，低垂着头，耳尖都染上粉色，发丝间露出的脖颈，也泛着淡淡红晕。她身着月白流仙裙，裙上暗纹海棠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像她此刻紊乱的心跳。轻抬螓首，眸光如水：“世子，小女亦倾心于你久矣。自初次相逢，你望着我抚琴时，眼底的光亮，还有后来逛市集，你护我在身后的温度，都叫我心动。愿与你相伴，看长安花开花落，走过人间烟火路，让这琴音笛韵，岁岁常伴。”

话音落下，微风轻拂，梨花簌簌飘落，落在二人肩头、发间，似天地都在见证这份情意。楚弦逸上前一步，轻轻抬手，为她拂去发梢花瓣，指尖触到她发丝的柔软，心尖也跟着发软。自此，二人正式确认心意，陷入热恋，每一个眼神交汇，都藏着说不尽的甜蜜，连庭院里的梨花，都似因这份深情，绽得愈发娇艳。

往后的时光里，他们或于庭院中，一人抚琴，一人吹笛。沈音柔抚琴时，指尖流转，琴音悠悠，似春日溪流漫过青石，淌进人心；楚弦逸吹笛，笛声清越，如林间清风穿叶，绕梁不散，琴笛和鸣，曲调里满是柔情蜜意，绕着庭院，飘向远方。枝头鸟儿被这乐声吸引，停在檐角，忘了啼叫，连风都似放缓脚步，怕扰了这方温柔。

或在亭中对坐，品茗谈诗。桌上茶烟袅袅，茶香四溢，茶具是楚弦逸特意寻来的汝窑青瓷，冰裂纹路里藏着雅致。他们说些风月雅事，讲春日长安城郊，漫山遍野的桃花如何灼人；谈秋夜登城楼，赏月时月光如何如水倾洒，共赏甜蜜。说到尽兴处，沈音柔会取来纸笔，即兴赋诗，墨字落在笺上，是她对他的情长；楚弦逸则会研墨铺纸，画一幅她抚琴图，笔锋勾勒间，尽是她的温婉模样。

这段时光，宛如春日里最绚烂的花朵，在他们心中留下无尽美好回忆，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幸福的味道，仿佛能这样一直走到地老天荒，让时光都为这份深情停留，任世间风云变幻，他们只守着这一方庭院、一琴一笛、一茶一诗，把爱意酿得愈发醇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