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寒面无表情地说着这一切,目光扫过众人时,刻意避开了那些掺杂着怜悯的眼神,仿佛那些心疼都是淬了毒的针,碰一下就要溃烂。
苏清寒我离开了深山,以为这样就能逃掉那些蚀骨的痛。
苏清寒可刚走到山脚,就被苏家的人堵了。
苏清寒他们盯着我的脸,像打量牲口似的,说要献给城里的权贵当玩物,不由分说就把我绑了回去。
苏清寒我求过,闹过,最后发现只有一种东西能让他们听话——死亡。
苏清寒我给他们下了‘蚀心蛊’,看着他们在地上滚成一团,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哀嚎。
苏清寒等天快亮时,我又在柴房堆了些干草,一把火点燃了。
苏清寒我站在院墙外,听着里面的惨叫声渐渐变成噼啪的燃烧声,觉得浑身的骨头缝都在发烫。
苏清寒后来官府来了,只说是山匪洗劫后放的火,谁会怀疑一个‘被掳走后侥幸逃脱’的孤女呢?
她忽然转向萧若风,脚步踩在虫群里,那些冰冷的鳞甲擦过裙裾,竟没发出一点声响。
苏清寒那天我站在苏家的废墟前,看着远处天启城的方向,忽然想明白了。我逃不掉的,那些人欠我的,我得亲自讨回来。
苏清寒我给自己改名苏清寒,带着一身的蛊虫回到天启,像条毒蛇似的藏在暗处,
苏清寒看着萧重景坐在龙椅上,看着他的儿子们为了皇位斗得你死我活,像群争食的野狗。
她轻轻笑了,笑意漫过嘴角时,却带着蛊虫爬过皮肤的黏腻感,仿佛在说些无关紧要的事。
苏清寒对付萧重景,我用了最磨人的法子。
苏清寒让他夜夜梦见被抄家的冤魂,让他五脏六腑都被蛊虫一点点啃噬,却又死不了,只能躺在龙床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肉一天天烂掉。
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住,庭院里只剩下虫豸爬行的窸窣声。她望着萧若风苍白的脸,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涟漪,快的像错觉,随即又被冰冷的恨意覆盖。
苏清寒你看,我没说错吧?所有人欠我的,我都讨回来了。只是……
她低头看着自己布满血痕的手腕,血珠顺着指尖坠地,在青石板上晕开细小的红。声音轻得像叹息。
苏清寒我好像也把自己,变成了当年最恨的那种东西。
萧若风喉间发紧,指尖抖得几乎握不住拳,那些堵在胸口的话终于冲破牙关,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音。
萧若风清儿,跟我回去。
萧若风以前的事,我补偿你,所有的债,我替他们还。我们……我们忘掉这些,重新开始……
话音未落,就被她一声冷笑截断。
她猛地抬眼,眼底那层脆弱的雾瞬间凝成冰,连带着声音都淬了霜。
#苏清寒萧若风,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向前一步,脚边的毒蛇忽然昂起头,吐着信子嘶鸣。
苏清寒我们回不去了。
苏清寒从一开始,我接近你、对你笑、听你说那些家国抱负,全都是假的——我就是为了报仇才靠近你的。
血珠顺着腕间的伤口往下淌,滴在地上,激起虫群一阵细碎的骚动。
苏清寒你是萧重景的儿子,是我灭门仇人的血脉。
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向他,也扎向自己。
苏清寒而我呢?我是亲手了结你父皇性命的人。
苏清寒你我之间,隔着的是满门的血海,是烧不尽的尸骨,怎么忘?怎么重新开始?
眼底忽然泛起水光,却被她狠狠逼了回去,只余下红痕。
苏清寒你是风光霁月的琅琊王,是名满天下的风华公子,如今更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她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带着自嘲的喑哑。
苏清寒这样的你,怎么能和我这种满身蛊虫、双手沾满血腥的邪道妖女扯上关系?
虫群不知何时安静下来,连最毒的蝎子都蜷起了尾钩。她望着萧若风骤然失色的脸,忽然笑了,笑声里裹着泪,像碎玻璃刮过心尖。
苏清寒你该恨我的,萧若风。像恨那些害死你父皇的人一样,恨我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