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居天外天的叶鼎之,每日都会不由自主地望向东南方,仿佛能穿透重重云雾,看到清瑶的身影。
他在成为宗主后便将天外天上下整顿妥当,又马不停蹄地联合了冰原上的所有门派。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能任人摆布的少年。只是,虚念功的反噬和心魔的纠缠,让他眉宇间难免添了几分戾色,往昔的澄澈里,多了些难掩的锋芒与沉郁。
天上的云渐渐消散,露出澄澈的天光。他望着那片清明,脑海中次第浮现出父母的面容、清瑶的笑靥,还有师父的教诲、文君的身影。
过往种种如潮水般漫过心湖,最终沉淀为一股滚烫的力量,急切里藏着不容耽搁的决心,坚定中裹着势在必行的勇气,瞬间驱散了心底残存的最后一丝犹豫。
萧若瑾收到密报时,叶鼎之的大军已如黑云压境,直逼北离边境。天启四守护闻讯而动,挺身而出,立于皇城前,四位守护者身形凛然,与叶鼎之隔空对峙。
一时之间,天地仿佛都为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凝固,大战一触即发。
玄色披风在猎猎风中翻卷如墨,叶鼎之抬眼望向城门楼上那四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叶鼎之让开。
他的声音不高,却裹挟着冰原的寒气与积压数月的郁气,穿透两军对峙的死寂,直直撞向天启四守护。
叶鼎之我要的人,在里面。
为首的唐怜月向前一步,手中长剑嗡鸣作响。
唐怜月叶宗主,天外天与北离井水不犯河水,何必因一己之私,坏了这太平?
叶鼎之太平?
他低笑出声,笑声里满是嘲讽,随后抬了抬手,身后的兵刃齐齐出鞘,寒光映得半边天都冷了下来。
叶鼎之今日,要么她出来,要么——
话音未落,指尖已凝聚起一团暗沉的气劲,虚念功的反噬在眼底闪过一丝猩红。那股戾气陡然翻涌,与心中对清瑶的执念交织,化作无匹的威压向对面压去。
姬若风几人对视一眼,同时提气运力,四道截然不同的光华在他们周身亮起,如四座坚不可摧的山岳,稳稳接下那股威压。空气仿佛被揉碎又重凝,每一寸都充斥着即将爆裂的力量。
城楼上的旌旗突然停止了飘动,连风都似在屏息。叶鼎之身后,天外天众人呐喊声蓄势待发;城门之内,金吾卫的甲胄摩擦声隐约可闻。
他最后看了一眼天启深处那片看不见的宫墙,那里藏着他所有的牵挂与疯狂。下一秒,他猛地挥下手臂,玄色披风在空中划出决绝的弧线。
那声“杀”字刚在喉间炸开半分,便被瑾仙踉跄的身影与嘶哑的哭喊生生截断。
叶鼎之挥下的手臂僵在半空,玄色披风坠落的弧度骤然凝住,眼底翻涌的戾气如被冰封,只剩下难以置信的空白。他死死盯着瑾仙那张沾染泪痕与痛苦的脸,耳中嗡嗡作响,仿佛有惊雷在颅腔内炸开。
贵妃娘娘?这宫里,能被这般称呼的女子,除了清瑶,还能有谁?
叶鼎之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铁器里挤出来,带着骇人的颤抖,指尖凝聚的暗沉气劲因心绪剧震而微微溃散,在空气中漾开一圈圈紊乱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