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水洗去飞鸟的伤口,予它又一次飞翔的权利】
谢绥竹回到谢家后除了刚回谢家那天见到了谢师玉,整个假期都只有晚饭时间才会见到这个小时候天天跟在自己身后的弟弟。
小孩子都记仇,更何况现在的谢师玉才是一个13岁的初中生因为之前那场意外和八年分别恨他也不是没有可能。谢绥竹这么想着便没主动去找谢师玉。
谢领川刚开始那久倒也会三番五次找谢绥竹聊聊,几次下来见谢绥竹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便也没在自讨没趣。
一整个假期,除了把高一的内容学的差不多就只有和谢序星关系变好了,好到谢绥竹以为他在楚山那八年不存在,就像他从未被父母抛给外婆而是一直和他们生活一样。
也是快开学谢绥竹才从谢序星口中得知谢师玉每个假期都要去上各类兴趣班和补习班。
开学前夕谢绥竹申请了住宿,一开始打算走读的谢序星不知道为什么也申请了住校。
饭桌上谢领川调侃“序星真是越来越黏绥竹了,不过你也该学学你哥,别成天不是惹事生非就是勾搭姑娘”
谢序星噗笑一声,声音轻挑“勾搭姑娘?我这不是跟您学的”
谢师玉习以为常的为谢绥竹夹莱“哥哥,这个好吃”
谢绥竹神情淡然地为谢师玉夹他说的那道菜给他“你很喜欢可乐鸡翅?”
谢师玉“嗯”了一声,眼睛亮亮地盯着他哥,随后他就听见谢绥竹说“那我下次亲手给你做怎么样?”他一个劲地点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谢谢哥哥!”
他俩默契的无视桌上的其余三人。赵婧看着面露讥讽的二儿子和脸色黑如锅底的丈夫一时忘言。直到听见大儿子和小儿子的对话才做出反应。她轻声说“序星,不可以对长辈这么没礼貌,快吃饭”
最后这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
宿舍是四人间,谢绥竹到的时候宿舍里已经有一个人到了。对方皮肤很白,眼睛像黑曜石,一眼看去就让人觉得是乖乖学生的类型。
“你,你好,我叫陈妄,妄想的妄”陈妄背着光,眼睛笑的时候弯弯的。
“我叫绥竹,谢绥竹”谢绥竹说完径直走向离他最近的床位,上铺就是陈妄的床。
后来他和陈妄成了同桌,而谢序星就坐他后面。
高中的时间就在眨眼之间,从高一到高二整整两年谢绥竹都没再见到谢师玉,但经常会收到他的消息。
【十六:哥哥,我好累啊】
【十六:哥哥,你什么时候兑现承诺啊?我想吃你做的可乐鸡翅】
【十六:哥哥,你很忙吗】
【十六:哥哥!!看见了记得回我消息】
【十六:哥哥,我好想你】
【名词:你这周在家吗】
【十六:哥!你终于回我了】
【十六:哥哥,你给我开家长会好不好】
谢绥竹看了一眼日期,周六。此时他和谢序星坐在公交上在回家路上。
他压低声音“谢师玉这周回来吗?”
谢序星手指飞快地在谢师玉的聊天框里打字“他回,他现在就在家”
得到答复后谢绥竹继续回谢师玉
【名词:什么时候?】
【十六:下周六下午两点】
【名词:好】
【十六:谢谢哥哥(*≧m≦*) 】
颜表情?谢师玉是不是被养歪了。。?
谢绥竹余光瞥见谢序星无语地看着手机屏幕,随后谢序星和谢师玉的聊天对话就呈现在他面前。
谢绥竹接过手机逐字看完。
【十六:哥哥答应给我开家长会了,他没给你开】
【宇宙无敌第一帅:??说重点】
【十六:哥哥爱我】
【十六:他不喜欢你】
【宇宙无敌第一帅:……哦莫?】
谢绥竹:……?
到家后谢师玉如愿以偿吃到谢绥竹做的可乐鸡翅,开心得一顿猛夸,听得谢序星直翻白眼。谢绥竹看着已经和自己一样高的谢师玉忍不住伸手摸他的头,谢师玉很乖的低头给他摸,很柔软的发质。
“哥哥喜欢摸我的头吗?”语调温柔生动。
谢绥竹随口“嗯”了一声,谢师玉却开心地眯了眯眼,抓住谢绥竹的手在他手心蹭蹭。
当晚……
谢绥竹一进房间就看见盘腿坐在自己床上看书的谢师玉,谢师玉见他进来,眼睛立马亮亮的丢下书,随后他想到什么似的耳朵通红“哥哥,我今晚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亲兄弟睡一张床没什么奇怪的,于是谢绥竹想也没想就同意了…余光瞥见谢师玉一脸得逞的笑。
次日早上醒来谢绥竹发现自己的唇角破了,他不解地皱眉。
谢师玉坐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哥哥怎么了?”
谢绥竹揉揉脑子“没事。我…嘴角破了”
谢师玉撑过身去看谢绥竹的唇角,疑惑地问“怎么会破了呢?”
谢师玉的突然凑近将谢绥竹的思绪打乱,离得太近了…他愣了一秒后起身从房内出去,留下谢师玉在房内
“起床了,我去做饭”话落便关上门。
房间内的谢师玉歪着头,嘴边的笑意弧度越来越大。
哥哥好笨。
——
谢绥竹去给谢师玉开家长会那天,谢师玉的班主任找到他。
“你是谢师玉的家长?”
“我是他哥”
班主任的表情有一瞬惊诧,随后认真的对谢绥竹说“谢师玉这个孩子很优秀,但你们家长也要多关心关心孩子的心理状况。”
谢绥竹回想着他和谢师玉的相处……也不像心理不好的样子?……这些年他对谢师玉的了解实在是少而少知。
谢绥竹干巴巴开口,表情疑惑“他怎么了?”
班主任扶额,神色里带着心疼,语气委婉“他在学校没什么朋友,对谁都特别……冷淡,我曾叫班里人缘好的同学去主动和他交朋友,谢师玉同学样貌俊朗成绩优异,想和他交朋友的人自然不再少数。但结果不尽人意,无论是好意还是恶意,谢师玉就像……什么也没感觉到一样。他好像……把自己和世界分离,无论对谁都是旁观者的姿态……他的心理评估没通过,我们这次期末考试语文作文要求写童年,这是他的作文,分数扣得挺多的,我觉得你有必要看一下。谢师玉很依赖你这个哥哥。你回去好好和他聊聊,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老师帮忙。”
作文?
………
“好的老师,我会好好和谢师玉聊聊的,谢谢老师。老师,您平时可以多帮我关注一下谢师玉吗?麻烦您了,这是我的电话,他有什么事的时候帮忙联系一下我,谢谢老师,麻烦您了”谢绥竹和每一个家长一样诚诚恳恳的向老师道谢。
回去的路上谢师玉作文的几个片段像铬铁般印在谢绥竹脑中。
-童年有一个名字,名为我哥,我哥就是我的童年-
-我哥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这个世界压抑刻薄,活着是一种痛,一个我不存在了世上还有万千个人,但我舍不得我哥,我想陪他看遍春秋冬夏,走遍万水千山,所以我不能死-
-少年没有乌托邦,矛我而言,我哥在的地方就是我的乌托邦-
-影子是灵魂的残缺,我的影子满世界奔跑-
-小时候我走丢了,是我哥找到的我。我当时哭得特别凶,眼泪就浪潮溺死了我,也将我哥卷入深海。我哥不是有耐心的人,但他哄了我很久,久到我的世界只剩我们。尽管我哥有多无措,尽管他更像那个需要安抚的人,可他抱着我,一遍又一遍哄我,一次又一次道歉,幼年的我还是没有放过他-
-我哭累了就窝在我哥怀里睡觉,醒来后哥哥不见了。我又开始嚎啕大哭,我哥就又出现了,他抱住我,满眼担心地安抚我。那时候我不懂,原来他眸中的无措叫作愧疚-
-我哥和我做了一个约定:如果我找不到他就大喊“哥哥”三遍,他就会出现。可他在两个多个日夜里一次又一次食言。我觉得我哥恨我-
-人的生命转瞬即逝,所以人们才会迷恋永恒。蝴蝶身死的春天达成了永恒与自由-
-灰色世界,我哥是我贪恋的那一抹彩-
谢绥竹心脏难受地呜咽,他离开的这八年,谢领川那个伪君子到底是怎么对待他的弟弟?!不过想来也好不到哪去,一个有暴力倾向还难以克制的人能和善到哪去。
谢序星的态度,谢师玉的作文,被送走八年的谢绥竹也刚好验证。
一进门谢师玉一整个人都贴在谢绥竹身上,他嘴角略弯眼含笑意“哥哥~”
谢绥竹摸摸他的头“小遇不问问家长会老师说什么了吗”
听见这个久违的称呼谢师玉身体一僵,随之笑更胜,开心的在谢绥竹颈处蹭蹭。声调中带着撒娇的意味“哥哥~老师说什么了呀?”
谢绥竹失笑,抬手扒开谢师玉的脸“老师说你心理评估没过,让我好好关心关心你的心理健康”
谢师玉满不在乎的嘟囔“我那是故意答成那样的。”
谢绥竹捧起谢师玉的脸,神色认真“小遇为什么天交朋友?”
谢师玉敛起笑意“麻烦,我没兴趣也没时间陪他们玩”
“人是群体动物,所以才会畏惧孤独。小遇多去交交朋友好不好?哥哥不想看见你孤身一人。”
“这个世界没有你所想的那么不堪,每个人都有他们的优点,你可以试着去接触他们。”
“影子是灵魂的残缺,但它只会在阳光中显现,说明它也会追逐光。你的影子满世界奔跑,说明你的世界光芒,你应该活在幸福里,我的小遇”
“哥哥从来没有恨过你,相反的,我很爱你”
“我要你幸福”
这是谢师玉第一次听见谢绥竹说这么多话,也是谢师玉最后一次听见谢绥竹说这么多话。他的哥哥永远是高不可攀的。
谢师玉神色晦暗不明,他俯身凑在谢绥竹耳边吹气
“可我只要哥哥”
“哥,你会永远爱我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