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嬷嬷身后还跟了几个宫女,宫女手里托盘呈着小米粥与各样小菜。
怀安略微直起身子,珍嬷嬷将手中的糕点放到她手旁,怀安示意珍嬷嬷撤了原先的糕点,命宫女将手中的膳食放在膳桌上。
怀安似是有些疲倦,说话也极缓,“你今日才用了早膳,眼下午膳时辰已过,我命厨房熬了些养胃的小粥,你多少用些。”
宫女早已摆完膳退了出去,珍嬷嬷摆好茶盏糕点也轻手轻脚出了殿。
允祺起身,撩袍在桌前落座,“阿姐不用一些吗?”
米粥才出锅不久,熬的软烂,殿里散着粥米的清香。
允祺瞧了一眼碟中的小菜,清脆爽口,极易勾起人的食欲。
但也有勾不起的人。
怀安咬了一口糕点,“我用过午膳了,你多用一些。”
允祺见怀安对梅花酥极感兴趣,当下也不再劝,取了瓷勺喝粥。
食不言寝不语,他二人将礼仪刻进了骨子里,殿内一时无言。
待到允祺膳毕净了手面,碟中的梅花酥少了三四块。
允祺喝了茶,微微斜着身子,“阿姐,近日京中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可要插一手?”
插一手,自然是保住自己人。
陛下不令大理寺查案 ,不令刑部插手,专挑了谢澜那个极懂钻空子的儿子谢沧,还挑了个牛皮糖程序之子程度,看似对安国公手下留情,但安国公已是四面楚歌,必死无疑。
程度是程澈兄长,前年娶了刘家长女刘韫。
程度与父亲程序皆是武将,但母亲,妻子,胞弟皆是御史。
也不知这一家子交了什么运,人才辈出。
程度之母梅若雪为左都御史,口若悬河,舌战群儒,宵衣旰食,明察秋毫。而刘韫不过双十年华,已是右敛都御史,得陛下钦赐玉笔。
御史以笔为剑,执玉笔者,直言进谏,无人可伤之。
得玉笔,无上荣耀。
“夜行提灯,剑斩妖魅。”
此为执玉笔者之念。
身为御史亲眷,程度不会犯糊涂。
怀安拿起帕子擦了擦手上的碎屑,“虽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但若是太过浑浊也不好,就这般放着吧。”
刘韫做过怀安伴读,怀安相信,程度在她的助力之下,能察之,使乾坤清之。
允祺知晓怀安是借此机会,清理顾家党羽,是以不再多言此事,只挑了些疑问说与怀安听,怀安静静听着,或引着他自个儿想法子,或是直接告诉他答案。
案桌的白玉瓶里插了几支红梅,此刻映着美人展颜,格外动人。
珍嬷嬷与两三宫女在殿外站着,说些话解闷逗趣。
轻雨是怀安贴身宫女中年纪最小的,性子也最为活泼,今日许嘉玥去了崔府,她心里知道,崔尚书尚主之事十有八九是成了。
因此凑到珍嬷嬷耳边问道,“嬷嬷,崔尚书脾性怎样?”
若是个脾性差的,公主会不开心的。
珍嬷嬷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娘娘亲自挑的人,你说呢?”
轻雨咽了口中的饴糖,“我一下子忘了嘛。”
轻雾闻言,从她荷包里拿了颗蜜饯,“你整日知道吃,瞧瞧,这不是糖浆糊了脑子吗?我替你分担一些。”
轻雨急忙去抢,“那可是今日公主给我的,你,你为老不尊!”
轻雨花插的极好,又极为伶俐乖巧,怀安很是疼她,知晓她爱甜的,就时不时给她些蜜饯打牙祭。
轻雾吃了蜜饯,听了这话,捉住轻雨伸向她的手,“吃了那么多糖,这嘴倒是一点也不甜。”
轻雨见她吃了蜜饯,急得去拍轻雾,轻雾也不甘示弱,一把擒住她的手,二人不分大小的闹了起来。
珍嬷嬷与轻露在一旁笑着看二人闹,时不时劝上一两句。
正殿一时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