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厄斯视角:
这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
托斯卡纳的太阳毒辣的总想让人杀死点什么。
虽然我已经很久不曾感受到血液之外的温度了,如果不算执法时用到的火杖的话。
我从米兰一路往南,准备赶回沃尔泰拉城,途径佛罗伦萨的时候,看着已经渐沉的夕阳,我忽然有点恍惚,总觉得这一幕很熟悉。
吸血鬼拥有的生命实在过于漫长了,所以我不可能将每一件事情都记住,并按照年份时期,精准的把它们排列在脑海里。
所以,时不时的,就会出现这种情况:明明眼前一幕似乎在之前便有过,但我也不能立刻就想起来,甚至有可能永远都想不起来。
但即使只凭着这份莫名其妙的熟悉,我还是驻足停留了一会儿,在圣母百花大教堂的塔楼尖端。
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或者说,我本来就什么也没想。
脚下的这座城市我太熟悉了,它能有今天的那些美誉,可离不开当年沃尔图里家族暗地的支持,只可惜近些年的市长们并不知道这些秘密,自然也不曾来拜见和感谢我们。
也罢,这般愚蠢的人类,见与不见,都没有什么区别。
我漫不经心的想着,准备转身离开,可就在这时,一股淡淡的香味顺着风传来。
不是那些人造的香水,也不是血液的甜美,真要细究,倒有点像马库斯爱待的藏书馆的味道,是墨香和纸香混合,被时间酝酿过的味道。
而正是这个味道,让我顿住了脚步,我终于明白为何觉得这里的夕阳如此熟悉。
在一百多年前,有个让阿罗赞不绝口的女人曾在这里短暂的住过,她身上便有这种香气。那段时间,整座城堡只有她一个人类,我无可避免的会闻到。
所幸并不难闻,我也就不管了。毕竟是阿罗的客人。
她一直住在佛罗伦萨,还和这里的一个商人结了婚,生了个孩子,不过听说她每天最喜欢干的,就是爬到塔楼上看夕阳。
她说这是她见过最美的日落,所以她把它画了出来,而那幅画,至今还被阿罗挂在收藏室的墙上。
她知道我们的秘密,但她没有被转化,也没有被灭口。
自沃尔图里成立以来,她是第三个做到这一点的。
而在画作完成不久后,她便离开了这里,但不知道为何,她连年纪极小的儿子也不顾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懒得过问,倒是阿罗偶然一次提及此事时,有些唏嘘的感叹了几句矫揉做作的话。
是了,他向来喜欢这些场面话。
就是不知道那些认可他这个朋友的哲学家们,若是知道他把这些人生宝贵结晶如此慷慨的用到一个女人的结局上,会不会气的从棺材板里跳出来。
话题扯远了。
我闻到了香气,回想起了往事,于是便顺着风俯视向它的来源。
一辆车。
准确的说,是车后座的一个女孩子。
她很小,甚至可以说是瘦弱,此刻正安静的看向窗外,似乎在观赏风景,又似乎只是发呆而已。
她是个东方人。
我心里冒出来这个念头。
我没有去过那里,但我见过来自那里的人。
虽然已经记不清她的脸了,但当我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我莫名升起一种感觉,这个孩子也许与她,有些关系。
当然,这本来与我无关,我更该做的,就是回到沃尔泰拉之后,将这件事状若无意的告诉阿罗,然后看看这位兄长接下来会有何有趣的反应。
但我没有这么做。
因为我看见了开车的人。
伊凡多.托蒂。
那个女人的后代。
许是这个原因,几年前阿罗就找上了他,让他帮忙搭打理一些我们不能露面的生意。
他并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但大概能猜出来一点,他的妻子也是。
毕竟我们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刻意掩饰过。
诺玛是个很聪慧的女人,托蒂能成佛罗伦萨的半个豪门,少不了自己这位夫人的能耐。
当然,此刻她并不在车内,她的丈夫伊凡多正一边开车,一边和另一位年长一点的男人聊天,那个男人与女孩子面容很像,看起来应该是兄妹俩。
这倒是有些意思了。
莫非…?
只是自尼禄那个小丑皇帝自焚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看过那么曲折的剧本了。
我颇为怀念的想着的,那女孩却忽然抬起头,直直的向我所在的地方看来。
?
很敏锐的直觉。
只是人类的反应速度,永远都无法跟上吸血鬼。
我在察觉的一瞬间,就干脆利落的跳了下去,鳄鱼皮的靴子在接触地面时,发出了一声闷响。
这是教堂后面一条鲜有人迹的小巷,此时,德米特里正停着车在等我。
见我下来,便恭敬的请示:“长老,我们现在就回沃尔泰拉吗?”
这确实我本来的计划,但现在我改变了注意。
“不,德米特里,去告诉阿罗,我要在佛罗伦萨待几天,要去拜访一个,老朋友。”
我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围巾,坐进了车里,吩咐到。
车子启动,缓缓驶出小巷,我抬头瞥了一眼教堂顶端,那是我几秒之前还站过的地方。
很快就会见面的。
我默默的在心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