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辛跟着李老管家穿过曲折的回廊,一路上的雕梁画栋在她眼中都模糊成一片紧张的色块。
夜风穿过庭院,带来阵阵凉意,撩起她鬓边的碎发,也撩拨着她不安的心弦。
终于,她被带到了一处灯火通明的大厅。
厅内陈设华丽,檀木家具散发着沉稳的香气,正中央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位气宇轩昂的男子。
他身着深蓝色锦袍,剑眉星目,不怒自威,正是宁远侯李鹫儿。
任辛的目光与他对上,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迎面而来,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大厅里寂静无声,只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更衬托出此刻的紧张氛围。
任辛微微屈膝行礼:“民女任辛,见过侯爷。”
李鹫儿微微颔首,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一番,缓缓开口:“任姑娘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民女受人之托,前来侯府调查一桩……”任辛顿了顿,斟酌着措辞,“一桩秘密之事。”
“秘密之事?”李鹫儿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不知是何秘密,竟值得任姑娘如此冒险?”
任辛将之前在花园里观察到的仆从行踪,以及从仆从手中截获的密信一五一十地告知了李鹫儿。
然而,李鹫儿的神情却始终淡淡的,没有丝毫惊讶或动容。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
任辛心中升起一股焦急,她知道自己必须证明自己的可信度。
她从怀中取出那封密信,双手呈上:“这是民女截获的信件,请侯爷过目。”
李鹫儿接过信,展开细看。
信上的字迹娟秀工整,内容却语焉不详,似乎是某种暗号。
他看完后,将信放在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封信……”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盯着任辛,“任姑娘如何解释?”
任辛正要开口,一个轻佻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哟,这么热闹啊!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雕花木门被猛地推开,一个身着绛紫色锦袍的男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腰间玉佩叮当作响,正是陈公子。
他摇着折扇,脸上挂着轻佻的笑容,眼神却带着一丝阴鸷,在任辛身上停留了片刻。
“哟,这么热闹啊!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他故作惊讶地看向李鹫儿,“侯爷,这位姑娘深夜造访,该不会是……”他故意拉长了尾音,意味深长地瞥了任辛一眼,“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陈公子走到桌边,拿起那封信,装模作样地看了看,“这字迹,这语气……啧啧,我怎么觉得像是哪个江湖门派的密函呢?”他将信丢回桌上,阴阳怪气地说道:“侯爷可得小心,别被某些人给骗了。”
往常面对这种挑衅,任辛定会据理力争,然而今晚,她却出乎意料地平静。
她深吸一口气,迎上李鹫儿探究的目光,语气坚定:“不错,我的确有所隐瞒。我接近侯府,确实另有目的。”
此言一出,大厅内一片哗然。
李老管家脸色骤变,几乎要冲上前来,却被李鹫儿一个眼神制止。
陈公子则得意地笑了起来,仿佛抓住了任辛的把柄。
“哦?那你说说,你的目的是什么?”李鹫儿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任辛直视着李鹫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的目的,是为了保护侯府。”
众人皆是一愣,就连一直胸有成竹的陈公子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李鹫儿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他站起身来,走到任辛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保护侯府?你凭什么?”
任辛没有退缩,她迎上李鹫儿的目光,语气中充满了自信:“就凭我的本事。”
“好!”李鹫儿突然朗声大笑,“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他大手一挥,“来人,带她去练武场!”
在侯府宽阔的练武场上,任辛的身影如同一只矫健的猎豹,闪转腾挪。
她手中的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剑光霍霍,寒气逼人。
几个侯府的武师轮番上阵,却都被她轻松击败。
剑锋划过,带起一阵劲风,衣袂翻飞,如同暗夜中盛开的曼陀罗花,危险而美丽。
观战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就连李老管家也不禁暗暗点头。
陈公子则脸色铁青,手中的折扇被他捏得咯咯作响。
李鹫儿看着场中意气风发的任辛,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走到陈公子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陈公子,你觉得这位任姑娘,如何?”
陈公子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深藏不露。”
李鹫儿笑了笑,没有说话,目光再次投向场中。
任辛刚刚结束一场比试,正接过侍女递来的毛巾擦拭脸上的汗水。
李鹫儿看着她,心中突然涌起一种莫名的感觉。
他转身对李老管家说道:“管家,今晚,就让任姑娘住在西厢房吧。”
李老管家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也不敢违抗李鹫儿的命令,躬身应道:“是,侯爷。”他的目光落在任辛身上,浑浊的”李老管家弓着身子,花白的胡须随着呼吸微微颤动,他在李鹫儿耳边压低声音:“侯爷,老奴斗胆进言,这女子来路不明,身手又如此了得,不得不防啊。那密信,或许是她故意捏造,引侯爷上钩的……”他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芒,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担忧。
任辛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不禁苦笑,看来想要取得这位老管家的信任,并非易事。
她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双手交握,指尖微微发凉。
夜深了,侯府逐渐安静下来。
任辛借口熟悉环境,在府中四处走动。
她注意到陈公子鬼鬼祟祟地溜进了一间书房,心中顿生警觉。
她悄悄靠近,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陈公子正伏案疾书,似乎在写些什么。
任辛屏住呼吸,仔细观察,隐约看到信纸上“侯府”、“财产”、“栽赃”等字眼。
她心中一凛,看来这陈公子果然不安好心!
任辛没有打草惊蛇,而是不动声色地离开了书房。
她回到西厢房,仔细思考着应对之策。
她想起之前在花园里遇到的那个洒扫丫鬟,当时丫鬟曾无意中提到过陈公子的一些事情。
一个计划在她心中逐渐成形。
第二天清晨,任辛当着众人的面,将昨晚陈公子在书房写信的事情说了出来,并声称自己亲眼看到陈公子将信交给了府外的一个黑衣人。
陈公子脸色大变,矢口否认,但任辛却胸有成竹地叫来了那个洒扫丫鬟作证。
丫鬟战战兢兢地讲述了陈公子如何收买她,让她传递消息的事情。
陈公子顿时哑口无言,众人纷纷指责他的卑劣行径。
李鹫儿
危机暂时解除,任辛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她以为自己终于赢得了侯府的信任,然而,就在这天晚上,她发现有人在跟踪她。
她故意绕了几圈,最终确定了跟踪者的身份——竟然是侯府的一个侍卫!
任辛心中一沉,看来侯府内部,还有其他人在暗中监视她。
“看来,这侯府的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任辛站在西厢房的窗前,望着漆黑的夜空,低声自语。
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她猛地回头,只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