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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喧嚣过去,漫漫长夜来袭,漆黑的楼道里,静的只能听到对方的喘息声,对面楼道忽闪的声控灯昭示两个人的对峙。
月光透过残破不堪的窗子在墙上映出两人的剪影,高大的影子掌控所有物一般,一点点贴近,没给蜷缩角落的影子留多少容身的空隙。
这一刻罕有的静默,再没有冤家对头琐碎的争吵,寂寥空气里余下的是捅破遮羞布后的尴尬怨怼,以及,未发声嘴巴里咽不下道不出的悔恨无力。
那点小伤当然不应该矫情,可是陈乖还是觉得痛的要命,那是骨头渣里残余,是冷透的动脉血,心被揪得生疼,紧抿着咬破干裂唇瓣,尝到丁点血渍感受生理上的痛楚后,他才生出一点撑起破败身躯的力气来。
不过微微移动已耗尽气力,伸手触碰却仍处于对方的枷锁下。
哪怕这样不堪,对方仍未曾放过自己,凉到寒夜不及的音色敲打他心,“陈乖,今日落到这一步都是你咎由自取,你认不认。”
“桑嘉豫进去前说他判的一定是死刑。”
“他不可能再翻身,他保不了你。”
“陈强办公室书架上非机密文件第一份,我的罪证在档案里列的清清楚楚。”
“章河已经在路上了。”
两个疯子看似对话,细听去又像自言自语,可悲可笑,牵绊半生,精神上都接不了轨。
孤独的滋味吞没掉两人,逼疯本就在爆发边缘、苦苦纠缠的灵魂。
压低呼吸,低垂下头,紧贴着额头,眼神交汇,眉目里怜爱与哀戚不掩,那是上位者指缝里漏出的柔情。
弯曲腰肢,颈后软肉给人暴力扼住,被迫仰头,眼眸中慌乱与难堪交织,这是下位者躯体中暴露的挣扎。
“你要做……唔嗯……”
唇舌被抢夺去尽情品尝,阻止他说出许宿不想听到的只言片语。
干裂的嘴唇被水光滋润,但事已至此,两人之间不可能再有温存可言,已结痂的饱满唇珠被啃咬撕扯,和先前未干涸的血液混合,铁锈味弥漫两人唇齿间。
后背贴上冰凉的墙面,陈乖已然无处可退,只能嘤咛着接受上位者的进犯,绵软的舌尖被吮吻咬噬,整个口腔都是侵略者阴冷的气息。
陈乖合不上嘴,但他也不可能咽下嘴里不知是谁的口水,只得任水痕遍布整个下巴甚至滑过下颚积聚锁骨,狼狈不堪。
也许是感知到这会是二人最后一次身体上的纠缠,许宿动作异常急迫,像沙漠里行走三天费尽千辛万苦找到水源的行人,亲吻的难舍难分。
陈乖却没法作出任何积极的回应,出于愧疚和下位者天生的自卑,他早已无力去理清二人的关系。
一滴清泪低落他眉心,顺着鼻梁滑下,滞留嘴边一小角,更令他哑然失声。
今日过后,本就摇摇欲坠的陈氏水产将被彻底清查,至于陈家现在遗留的唯一子嗣,陈乖难逃一死,公理得到捍卫,冤情得以伸张,许宿的父亲也不用再担心许宿会被小陈总拖死。
到底是什么让原本木木愣愣的小商贩一步步走向堕落,许宿不明白。
此间种种,已不堪再提。
可对许宿,那是他曾经心心念念妄图长相守的爱人,是独属于他的小蜜罐熊。
他很久未曾并且此后永不能毫无芥蒂说出那句打趣陈乖的——“亲亲蜜罐小熊今天有没有开心一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