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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镜悬空(上)

朗镜悬空

姜悬x林朗镜

楔子

梦中,总是有遥远的声音传来。

“谢谢你救了我。”

“不客气。”少年笑着回道。

“哥哥,你有酒窝耶。”

女孩一板一眼地说道:“额娘说,只有漂亮的人才会有酒窝。”

“谢谢,你也很漂亮。”少年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比雅,额娘说在我们满语里面这是来自月亮的女神。”

“很好的名字,不过……”少年思索着,接着说道:“有想过起一个汉人名字吗?”

女孩摇摇头。

“朗镜,在我们汉语里面也是月亮的意思。”

少年笑道:“很适合你。”

夜半梦醒,林朗镜愣了会神。

她又梦见了当年那个场景。

幼时,她贪玩缠着兄长出门,恰逢碰上学生游行,二人失散,她险些淹没在人群里。

便是这位少年救下了她,将自己抱出了人潮。

儿时匆匆一别后,二人十余年未曾相见,而如今她已为人妇六年余。

林朗镜从床上坐起身子,借着窗外月色,能将对面墙上挂着的照片看个分明。

记忆中稚嫩的脸庞与照片中西装男子成熟儒雅的长相重叠,一袭婚服的林朗镜端庄地叠手微笑坐在男子身前。

是了,机缘巧合下,林朗镜嫁给了幼时曾救下自己一命的恩人。

林朗镜望着墙上的照片出了神,身旁的人似是察觉到什么,起身从背后将林朗镜拥入怀中,蹭了蹭她的颈间。

“不是说累了吗,怎么不睡?”

听着身后男子温柔缱眷的低语,林朗镜却浑身一僵。

男子动作一顿,缓缓睁开眼,抬眸看向对面。

良久,他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搂着林朗镜的怀抱温热有力,那张薄唇吐出来的话语却冰冷又刻薄。

“是又想兄长了吗,阿嫂?”

那晚后半夜,林朗镜再也没阖过眼,姜悬压着她做了一次又一次。

黎明破晓的时候,姜悬终于放过了她,翻身去了浴室,留林朗镜一人在床上平复着紊乱的气息。

没过多久,二人便下楼用餐。

林朗镜特意等姜悬走了半晌才下楼。

她不想与姜悬一同用餐,更不想让佣人瞧见他们二人前后脚踏出同一间房门。

尽管姜悬不一定会遮掩自己清晨从嫂子房间里走出去的事实。

思至,林朗镜苦涩地笑了下,随后拢了拢发丝,整理好仪态也下楼了。

意外的是,姜悬还尚未离去。

此时他正在餐厅一手翻看着报纸,一边喝牛奶。

林朗镜无法,只得绕过他,在餐桌另一头坐下。

像是在特意等她似的,姜悬抬眸睨了眼林朗镜,旋即放下报纸,将手中的牛奶一饮而尽,而后取过餐巾擦了擦嘴,绕过林朗镜特意拉开的距离,走到她面前倾身低语道:“今晚在我房里等我。”

他勾起玩味的笑意,恶劣地一边欣赏林朗镜难堪的表情,一边在她耳旁继续道:“如果阿嫂不想对着结婚照,和我在兄长的房间再做一夜的话。”

宣告完毕,他便拿过一旁佣人递来的军装外套,迈着阔步扬长而去了。

林朗镜没了胃口,放下餐具也回了卧房。

宽阔的双人床上还留有二人昨日凌乱的痕迹。

林朗镜不想让佣人来打扫,只能自己收拾这一床狼藉。

扯开被罩的瞬间,她还能闻到空气里姜悬未散尽的气息。

林朗镜说不上来是什么,但奇妙的通感让她莫名其妙联想到西伯利亚晴朗冬日里的冷空气,像是股带着凛冽皂感的冷杉味。

她无端想起了和姜悬过的第一个圣诞节。

街上华灯初上,流光溢彩,路边未融尽的积雪,行人言笑晏晏,洋溢着节日的快乐氛围。

将将互通心意的情人在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冷杉树下羞涩又激烈地拥吻。

床单上飘来的淡淡的烟草味拉回林朗镜的回忆。

昨夜事毕后,姜悬搂着林朗镜燃了支烟。

林朗镜不喜欢烟味,姜悬以前也是不抽烟的。

从什么时候变了呢?

深夜,姜悬拖着疲惫的身躯披星戴月地回家了。

临近家门时,夜空开始飘下了雪花,又是一年冬天。

姜悬抬头看了看飘雪,也正巧看见楼上自己房里亮着灯。

他抬步踏进家门,随手解了外套丢给佣人,步履不停地上了楼。

推开房门,姜悬看见床上一侧隆起一个人形,他没忍住,弯了弯嘴角,眼底浮出一股暖意。

林朗镜抱着棉被蜷在床侧,像是怕冷的紧,刚感受到姜悬身上的热源,很快便无意识地凑了过去。

她昨夜几乎整宿未眠,如今便睡得极沉,连身侧多了个人都不知晓。

所以自然而然地也没听见姜悬抱着她轻声说道:“军队的审批下来了,我要升上校了,和兄长当年一样。”

白日里还浑身恶意又冷酷的男子此刻却孩子气般的紧了紧环抱着林朗镜的双手,几乎是卑微地说道:“别再丢下我了。”

姜悬蹭了蹭林朗镜熟睡的脸蛋。

“我不比兄长差。”

姜悬和林朗镜的初遇,也是个英雄救美的故事。

彼时他考入军校不久,按理是轮不到新生来出外勤,但近期各类起义运动频发,武装队人手明显不够,破例放了这群新兵蛋子出来帮忙。

其实做得最多的工作也不过是疏散无关群众,拉好警戒线。

但姜悬却因为临时填补了一位武装队缺勤队员救下了被挟持的林朗镜。

后来政府给女校拨了几个军校文职的学习名额。

姜悬某一次去办公楼送报告时,一眼就认出了书桌前梳着马尾仔细办公的女孩是自己那日救下的那位。

那是他目前短暂的戎马生涯里救下的第一个人质,他印象很深。

但另一方面,他对那日女孩那双清亮的眸子也是记忆犹新。

所以路过书桌时,姜悬故意状似不小心般地碰到了她。

女孩也很快认出了他,笑着和他打了招呼,二人交换了名字。

原来她叫林朗镜,很诗意的名字,很衬她。姜悬心想。

之后姜悬时常来办公楼递交文书,其实他没多少报告可写,但他总是状似好心般替班上其他人跑一趟办公楼,少年心思昭然若揭。

林朗镜也总是很乐意迎接他的到来,一来二去,两人感情火速升温,终于在林朗镜学习期限结束的最后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名正言顺地开始了这段恋爱。

“学校马上就放假了,我算算日子刚好是圣诞节那天,你把档期留好,不准给别人。”

军校是封闭式管理,一年只放寒暑两次假,培训期结束后,二人每年见面的机会确实不多。

林朗镜笑着点点头,瞧着姜悬不舍的模样,没忍住伸出两根手指往上戳了戳他的嘴角。

“别耷拉着脸了,你笑一下,我喜欢你笑。”

姜悬依旧面无表情,但却随着她这样放肆地戳着自己的脸。

“总感觉你应该还要有一对酒窝……”林朗镜喃喃道,“不过也有可能是我记岔了。”

“又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察觉到林朗镜愈加放肆的动作,姜悬终于忍无可忍地出手制住她作乱的手,二人又是好生打闹了一番。

此刻还在与女友亲昵的姜悬听不懂林朗镜话中的言外之意,沉浸在爱情甜蜜的泡影中,意识不到不久的将来,那将会是击溃他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昨夜林朗镜睡得早,自然醒得也早。

她昨日挣扎犹豫了再三,最终还是妥协于姜悬的淫威,躲开佣人的视野,悄悄进了姜悬的房门。

但她还没等到卧房的主人回来,便没忍住睡了过去。

今日一早醒来,察觉到环在自己腰侧的双手,她轻手轻脚地偷偷转了个身。

环抱着自己的姜悬此刻仍紧闭双眼,呼吸绵长,鸦羽般的长睫下浮出淡淡的青印。

想起姜悬昨夜的姗姗而归,大概他最近也事务繁忙吧。

林朗镜有些心疼地伸出手摸摸他的眼,还未触及时,便看见他的双睫颤抖了几下,随后缓缓睁开了眼,林朗镜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姜悬好像刚刚睡醒一般,双眼还盛着水雾,愣愣地看着她。

林朗镜正准备讪讪收回的那只手,却突然被姜悬拉了过去,放在嘴边轻轻吻了一下,声音低沉又带着股晨起的沙哑感,温柔地说了句:“早。”

林朗镜把下半张脸埋进被子里,闷闷地应了他一声,任由姜悬抱着自己。

其实这天姜悬醒的很早,天色才蒙蒙亮,军队里练出来的生物钟便已经让他清醒。

他在身后盯着林朗镜看了许久,最后只是收紧了怀抱,凑了过去,轻嗅着她发间的芬芳。

过了会,他察觉到林朗镜微微动了动身子,姜悬疑心她要醒了过来。

尽管他发现自己如今任然窝囊地爱着她,但昨日他才戏谑地对她恶语相向,一时间倒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林朗镜,只得掩耳盗铃般地紧闭双眸装睡。

他感觉林朗镜仿佛看了他很久,如果林朗镜能再凑近一点,一定能听见他猛烈的心跳声。同时,敏锐的五感让他察觉到林朗镜的手似乎要伸过来触碰什么。

他自然不会以为林朗镜是要过来甩他一个耳光,尽管他干的混账事完全足够林朗镜对他这样做。

但他还是没忍住抢先一步睁开了双眸,看见她的那一瞬间,感性的冲动完全战胜了理性的思考,在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经对她做出了他此刻最想做的举动。

他抱着林朗镜,听着自己鼓震如雷的心跳声,默默想道:她会不会嫌恶地推开呢?

她会愿意抚摸这张没有酒窝的脸吗?

所幸两人只是这样沉默地相拥,共同沉浸在这难得的静好之中。

那日后,林朗镜发现自己与姜悬的关系貌似有所和缓。

在她嫁进姜家后,她和姜悬的关系很自然地势如水火——试问谁能心无芥蒂地与自己曾经相恋的女人保持和睦的叔嫂关系?

但其实林朗镜与姜悬见面的机会并不算多。林朗镜嫁与姜韫时,姜悬还尚未毕业。军校放假少,她与姜韫举办婚礼时,姜悬都未曾出席。

直到一年后,姜韫于战场牺牲,姜悬终于批假赶了回来参加兄长的葬礼。

那是二人关系跌入冰点后的第一次见面。

林朗镜自知对不住姜悬,但归根结底自己攀附权势已是既定事实,她没有什么可在姜悬面前为自己开脱的理由,是以葬礼过程中,她一直在躲姜悬。

可深夜回家后,二人少不了在宅邸碰面,林朗镜自认躲无可躲,准备认栽之际,姜悬却又只是回家简单收拾了行李,随后便又回了学校,直到毕业乃至毕业后,都未曾归家。

姜悬毕业后自请去了北境,那是姜韫战死的地方。

林朗镜曾无数次独自守着宅邸,听着外边传来的战报,流下清泪。

家中佣人只道夫人情深,时常悼念亡夫。只有林朗镜一人知晓,无数个静谧的深夜,她的眼泪为谁而流。

后来姜悬凯旋归家之时,军功加持下,他已然成了如今最年轻的少校。

时隔六年后,林朗镜再见到姜悬时,已经完全认不出当年的少年郎。

历经北境风霜和战场的洗礼,昔日还略显莽撞的少年早已脱胎换骨,凌厉的气质颇有大将之风。

林朗镜不由看得有些愣了神。

姜悬见状却扯出一抹冷笑,略带嘲意地说道:“别看了,兄长不会回来了。”

那是分手多年后姜悬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但后来某个夜里,姜悬却压着林朗镜说:“分手?”

他夹带着戾气地往上狠狠撞了下,按住林朗镜在她耳边耳鬓厮磨道:“我不记得我们分手了。”

是啊,林朗镜迷迷糊糊地想道,二人间从来没有明确提出过分手的字眼,估计在姜悬眼里,自己只是和恋人发生了一场再平常不过的争吵,却在二人断联的短短几月里,收到恋人嫁与兄长的简讯。

“啊——”

瞧出了林朗镜的分心,姜悬眯了眯眼,动作更用力了几分,林朗镜扣着他的背肌,失声叫了出来。

“这么大动静是想全屋人都听见吗?”

闻言,林朗镜死死咬着唇,不肯再泄出半点声响。

姜悬红了眼,一边不留余力地卖力动作,一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林朗镜,你自找的。”

林朗镜和姜悬就这样维持了这段上不得台面的关系。

她时常会心生愧疚,但面对姜悬强势的逼迫也没有半点办法。

但真的只是姜悬一厢情愿的强迫吗?

林朗镜不愿承认,但她确实还迷恋着姜悬,于是二人心照不宣地沉沦在这段畸形的爱恋中。

次日清晨,餐桌上,林朗镜琢磨着二人近期和缓的关系,斟酌着开口道:“我想回一趟林府。”

姜悬端起牛奶杯的手顿了一下,刚想讥讽一句“姜家主母做事还用和小辈报备?”随后又想起与她近日才将将和缓的关系,硬是把这句不中听的话咽回肚里,如常地开口道:“你自己拿主意就是了。”

而后他将手中那杯奶一饮而尽,接过佣人递来的外套,刚想迈步离去,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转头说道:“我今日回得晚,厨房不必给我留饭……你也早点休息,不用等我。”

说完便阔步出门了,不知是否是错觉,林朗镜在背后瞧着都觉得他今日走的有些许步履匆匆。

看来他最近是真挺忙的,林朗镜心想。随后用完餐,她也吩咐底下的佣人准备出门,简单收拾了下,便搭车去了林府。

府中还是老样子,不同于姜家公馆的西洋式建筑,林府是明清样式的传统庭院,在专制帝制被推翻前,林朗镜是正儿八经的满清贵族。

新政府建立后,父亲从政坛退居,不问世事,兄长学问上一窍不通,玩乐方面倒是堪称无出其右,如今的林府不过靠着前朝遗留下的表面风光,实则是个难以为继的空壳,唯有看似显赫的门第,艰难地维系着旧贵族可笑的傲气。

林朗镜照例给母亲请了安,刚预备坐下,便瞧见堂外传来的动静。

“哎呀,在下今日可来的瞧啊,刚好遇着了姜夫人回门。”

林朗镜抬眼一瞧,来人正是东街赌坊的管事,她与此人曾有过一面之缘,一眼便认了出来。

林母吩咐下人上了茶,那人刚一撩袍坐下,就翘上了腿,端起茶杯粗犷地喝了口。

“管事今日为何事而来?”

瞧见他的第一眼,林朗镜心中已有了计较,但还是多嘴问了这句。

“当然是为着贵府大公子啊,”管事把茶杯一放,从怀中掏出把折扇悠哉扇着继续道:“大公子近几日都宿在我长乐坊,大公子是老主顾了,饮食住宿我们长乐坊自然是包了的,只是……”

管事话锋一转,接道:“我们东家看在情面上不收钱,但总不能让我们给大公子垫上赊欠别的主顾的银子吧。”

林朗镜闭了闭眼,沉声问道:“这次又欠了多少?”

“不多,就这个数。”

管事比了个手势,堂内一时无言。

最后还是林母开口,且让管事再等几日,稍后将银钱送往长乐坊。

“林夫人开口在下自然是给这个面子的,”管事笑眯眯地接着道:“大公子在长乐坊待了几日,想必也想家的紧,夫人也得早点让人来接大公子回家呀。”

送走管事后,林朗镜忍不住起身,和林母讲话的语气都激烈起来。

“事到如今还不好生管管兄长吗?家里还有几间铺子?全给他拿去赎人抵债,以后家里的生计还怎么办?” “我知道我知道,”林夫人快哭了出来,“但家里什么办法都试过了,拦不住他,难道真要额娘把他的腿打断了关家里吗?”

“那就把他的腿打断关起来啊!”

林朗镜几乎要叫了出来,看见母亲侧身擦拭泪痕和她日渐斑白的发丝,林朗镜还是软了语气。

“额娘,上次兄长惹了事还是姜韫把他捞出来的,如今姜韫已经不在了,难道要让女儿二嫁给权贵人家做妾吗?”

林夫人摇着头,抱着林朗镜哭道:“比雅,我的比雅,是家里对不住你……”

林朗镜叹了口气,回抱住母亲,安抚着她,余光却瞥见堂外一抹军绿色身影。

和姜悬上了车后,林朗镜仍有些坐立难安。

他什么时候来的?又听见了多少?

挣扎中,林朗镜试探性地开口问道:“你今日出门时,不是说今晚回得晚吗?”

言下之意便是怎么有空来了林府。

姜悬抬手握拳,清咳一声。

“军区的会议临时取消了,今日便清闲了下来,回家刚好路过林府,本想在门口等你,管家直接把我请了进来。”

那就是基本上听全了。

林朗镜不是很想为着兄长的事麻烦姜悬。

姜悬不欠林府,反而是自己背着他另觅高枝,而抛开这些因素不提,林朗镜心中隐秘的角落里,更是不想再亏欠姜悬任何。

“你兄长的事……”

沉默中,姜悬先开了口。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了个较温和的语气,和林朗镜说道:“晚点我让副官跑一趟长乐坊。”

意思是这事他揽下了。

林朗镜叹了口气。

她想开口拒绝,却又想起林府的开销,悲哀地发现自己只能接受他的这份好意,于是她斟酌再三,还是开口道:“你待会没事的话,送我去一趟长乐坊吧,我与兄长有几句话要说。”

姜悬应下了,司机掉头一转,没多久便到了赌坊门口。

军区的车没人敢拦,林朗镜本想独自去见兄长,但她对管事好说歹说半天,不及姜悬下车刷个脸的功夫有用,她无法,只得任由姜悬跟在他身后。

林舒恩就被关在一间杂货间里,他像是这里的老熟客,非常自在地找了个角落窝着,等着家里派人来赎,甚至还安逸地挠了挠后背。

林朗镜见状气不打一处来,抬腿就踹了一脚。

林舒恩睁开朦胧的双眼,看清来人不由愣了会,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

林朗镜张嘴就是一通数落,姜悬发现自己略显尴尬——人家处理家事,你杵在这算几个意思?

他摸了摸鼻头,刚预备抬步去门口候着,猝不及防听见林舒恩沙哑的声音吼叫道。

“你搁这教训谁呢?我是你哥!小时候不是我带你出去,你能跟姜韫碰上面吗?说的好像嫁得多不情愿似的,你小时候就一直念念不忘,能嫁给姜韫你乐疯了吧!”

“你疯了!”

林朗镜震惊于林舒恩的口不择言,同时她也怕不远处的姜悬听见林舒恩的胡言乱语。

林舒恩笑了。

“你慌什么?怕旁边那个听见?没发现啊林朗镜,很能耐,姜家死了一个你还能勾搭上另一个。”

林舒恩微眯着那双浑浊的眼,瞧着姜悬,然后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哦”了一声,大叫道:“这不是你读大学谈的那个吗,我说怎么和姜韫那么像,林朗镜,找替身找到亲兄弟身上了是吧?”

“我没有!”

林朗镜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林舒恩丧心病狂般地大笑,盯着姜悬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继续道:“你怎么就对姜韫这么情根深种啊……” 他装作思考状,停顿了会,随后好似恍然大悟一般接着说道:“也对,朗镜这个名字都是他给你取的,你说你们叔嫂乱伦,姜韫在天上看见了会作何感想?”

“闭嘴!”

几乎是在出声的一刹那,林朗镜听见旁边的脚步声,她转身只看见姜悬头也不回地阔步离开了,她连忙追了上去,只留林舒恩留在杂货间放肆地大笑。

姜悬个高腿长,在他不刻意照顾他人脚步的情况下,林朗镜很难追上他。

她想叫住姜悬,却又一时间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称谓,只能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突然姜悬停了下来。

林朗镜只见他深吸了口气,拉开了车门让她进去。

敏锐的直觉和多年的了解告诉林朗镜,自己上来后姜悬便会让司机直接开车走人,姜悬不会上车。

但她迫切地想要解释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开口,只得拉住姜悬空闲的那只手,一时无言地望着他。

气氛很是焦灼,而赌坊里尖叫、摇骰声起伏,冲击着赌徒们激烈的荷尔蒙,林朗镜心中生出股很不好的预感。

“林朗镜。”

她听见姜悬一贯沉稳的嗓音几乎带着哽咽,低哑地说。

“你连名字都是在铭记他。”

姜悬转头看向她,双眸里盛满了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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