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的喧嚣与热浪,随着九月的最后一天落下帷幕,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满校园的彩旗余韵和学生们意犹未尽的谈论。青藤中学迎来了高一新生的第一个国庆长假。
运动会结束后的第二天,周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自习。阳光透过明净的窗户,懒洋洋地洒在课桌上,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假期将至的轻松和躁动。讲台上没有老师,只有班长在维持着基本的秩序,但窃窃私语声和整理书本的窸窣声依旧此起彼伏。
乔安坐在座位上,左臂被一条深蓝色的运动护腕固定着,小心地放在桌面上。校医开的喷雾和药膏放在桌肚里,散发着淡淡的药味。运动会留下的“纪念品”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最后冲刺时的惊险一幕。他右手握着笔,正专注地在草稿纸上演算一道物理题,但思绪却时不时飘远。
飘向终点线后那个阴影里的身影,飘向那双激烈到让他心惊的眼睛,飘向座位旁那瓶冰凉刺骨却又带着奇异安抚力量的矿泉水。
沈暮……
这几天,乔安总是不自觉地会想到他。那个眼神太有冲击力,与之后他恢复的冰冷常态形成了过于鲜明的对比。还有那瓶水……乔安几乎可以肯定是他放的。这种隐秘的、矛盾的关怀,像一团迷雾,将沈暮笼罩得更加神秘莫测。
乔安尝试过在课间装作不经意地看向沈暮,但对方不是趴在桌子上补眠,就是一脸漠然地看向窗外,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让乔安想问的话堵在喉咙口,怎么也开不了口。
“乔安,假期怎么安排?”前座的陈林转过身来,压低声音问,脸上带着兴奋,“要不要一起去新开的那个主题乐园?听说有个超刺激的过山车!”他边说边比划着,动作幅度不小,差点碰到乔安的左臂。
乔安下意识地护住胳膊,苦笑了一下:“医生说了要静养两周,不能剧烈活动。过山车……还是算了吧。”他有些遗憾,但也无奈。
“啊!忘了你这伤兵了!”陈林懊恼地一拍脑门,“那……去图书馆写作业?或者找个安静的地方打打游戏?总不能七天都闷在家里吧?”
“嗯,到时候看吧。”乔安笑了笑,心里其实更倾向于在家休息画画。他的目光又不自觉地飘向旁边。
沈暮的位置是空的。
从下午第一节课开始,那个座位就一直空着。乔安记得课间休息时,似乎看到沈暮被班主任在走廊上叫住,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沈暮就面无表情地离开了教室,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他去哪了?乔安心里莫名地有些在意。
就在这时,班主任推门走了进来。教室里的窃窃私语声立刻小了下去。
“同学们,安静一下。”班主任站在讲台上,脸上带着放假前的和煦笑容,“运动会大家都辛苦了,表现得非常棒!尤其是我们班在集体项目上展现出的凝聚力,值得表扬!接下来是国庆七天长假,首先,祝大家节日快乐!”
教室里响起一片配合的掌声和低低的欢呼。
“假期安全是第一位的,”班主任开始例行叮嘱,“出行注意交通安全,居家注意防火防盗,不要去危险水域游泳……各科老师都布置了适量的假期作业,希望大家劳逸结合,合理安排时间,返校后要收齐检查的……”
班主任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乔安却有些心不在焉。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张空着的课桌上。沈暮……是不回来了吗?
“……另外,”班主任顿了顿,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似乎在确认什么,“沈暮同学家里有点事情,需要提前离校处理,他的假期作业我已经单独交代给他了。其他同学,放假期间也要保持联系畅通,班级群里有通知要及时看。”
家里有事?提前离校?
乔安微微一怔。这个理由听起来很寻常,但不知为何,联想到沈暮的神秘和运动会那天的异常,乔安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他会去哪里?处理什么事情?需要提前几天就走?
班主任的叮嘱还在继续,关于假期社会实践的选题建议、返校后的月考准备等等。乔安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听着,但沈暮空荡荡的座位,像一块磁石,不断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终于,放学的铃声清脆地响起。
“好了,假期愉快!同学们,十月八号早上准时返校!路上注意安全!”班主任宣布放学。
教室里瞬间被解放的欢呼声淹没。同学们像出笼的小鸟,飞快地收拾书包,互相招呼着假期的安排,迫不及待地涌向教室门口。
陈林也迅速收拾好,背上书包:“安安,真不去乐园?那我跟大刘他们去了啊!回头给你发照片!你好好养伤!”他风风火火地叮嘱了一句,就跟着人流挤了出去。
“嗯,玩得开心。”乔安应道,动作相对缓慢。他小心地避开拥挤的人群,慢慢整理着自己的书本和文具。左臂虽然不用力,但动作还是有些不灵便。
教室里的人很快走光了,只剩下值日生在打扫卫生。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将桌椅拉出长长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粉笔灰和假期自由的味道。
乔安背好书包,拿起桌肚里装着药膏和喷雾的袋子,准备离开。目光最后扫过旁边那张空无一物的课桌。
沈暮的桌面收拾得非常干净,除了学校统一配备的桌垫,什么都没有留下。但在乔安收回目光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一点不寻常的反光。
在沈暮桌肚最深处,靠近角落的阴影里,似乎有一个小小的、冰冷的金属轮廓一闪而过。
是那个盒子!
乔安的心猛地一跳。运动会前在巷子里,沈暮就是用那样一个冰冷的金属小盒,熟练地取出了……某种东西。他一直很好奇那是什么,但沈暮的动作太快,藏得也太好。
现在,那个盒子似乎被沈暮遗忘在了桌肚里?还是他故意留下的?
乔安的心跳加速了。他看了看正在教室后面拖地的值日生,又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要不要……看看?
这个念头如同野草般疯长。沈暮的秘密,那个盒子里装的东西,也许能解开他的一些疑惑?关于他冰冷外表下的矛盾行为,关于他偶尔流露出的非人感……
乔安的手心微微出汗。他深吸一口气,装作随意地弯下腰,左手扶着桌沿保持平衡,右手则快速而隐蔽地探进了沈暮的桌肚深处。
指尖触碰到一片冰凉光滑的金属。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碰到那个盒子的边缘时——
“乔安?还没走吗?”值日生的声音从教室后面传来,带着一丝疑惑。
乔安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迅速直起身,心脏狂跳不止,脸上努力维持着平静:“啊,这就走,胳膊不太方便,收拾慢了。”他掩饰性地晃了晃左臂。
“哦,那你小心点。”值日生没有起疑,继续拖地。
乔安不敢再停留,也不敢再看那个桌肚角落,匆匆离开了教室。夕阳的金辉洒在他身上,却驱不散他心底刚刚升起的寒意和后怕。
他刚才差点做了什么?去窥探沈暮的秘密?那个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沈暮?
乔安走在渐渐安静下来的校园里,晚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他握紧了装着药的袋子,左臂的疼痛似乎又清晰了一些。他想起沈暮在跑道边那双惊惧的眼睛,想起那瓶冰凉的矿泉水,又想起桌肚深处那个冰冷的金属轮廓……
沈暮提前离校了。带着他的秘密,和他那个冰冷的盒子。
这个假期,或许能让他冷静下来,好好养伤,也好好想想关于沈暮的一切。那个谜团一样的同桌,像秋日里一团驱不散的浓雾,萦绕在心头,带着凉意,也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牵引。
他走出校门,汇入放学的洪流。国庆假期的喧嚣仿佛就在眼前:家庭团聚、出游计划、可以暂时抛开学业的短暂自由……然而,一个沉甸甸的念头却像块石头压在心头,冲淡了这份轻松。
月考成绩。
运动会前那场紧张激烈的第一次月考,各科试卷早已在假期前批改完毕。按照惯例,具体排名和各科详细分数,将在国庆假期结束、返校后的第一周正式公布。
乔安记得自己考完后的感觉,数学最后两道大题有些棘手,物理的压轴题更是让他绞尽脑汁才勉强答完。他努力了,也尽力了,但面对沈暮那种非人的解题速度和精准度……他心中并无十足把握。十几名?或者……更差?假期后,那张薄薄的成绩单,将冰冷地宣告结果。
想到这里,假期似乎也蒙上了一层无形的压力。放松,却无法完全放松。
而沈暮呢?他提前离校了,仿佛月考成绩对他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班主任说他作业都单独交代了,想必成绩也早已知道?或者……他根本不在意?年级第一对他而言,是否如同探囊取物般理所当然?
乔安回头望了一眼沐浴在夕阳余晖中的青藤中学。校门缓缓关闭,隔绝了校园的喧嚣。七天的假期开始了,但七天后,等待他的不仅是伤臂的恢复期,还有那张即将揭示一切的成绩单,以及旁边那个依旧空着、藏着冰冷秘密的座位。
沈暮提前离校了。乔安的假期,带着伤、带着惑、带着一份沉甸甸的、对假期后揭晓答案的隐隐紧张,正式开始了。
国庆长假的七天,如同一幅色彩浓淡相间的画卷,在青藤中学高一(3)班少年们的世界里徐徐展开。
班级微信群“青藤高一3号飞船”在假期伊始就热闹非凡,信息提示音此起彼伏,像永不疲倦的电子鞭炮。
「陈林:@全体成员 兄弟姐妹们!主题乐园打卡归来!过山车太顶了!灵魂出窍三秒钟![图片][图片][图片]」 陈林率先甩出一大波照片:他在过山车最陡峭的俯冲瞬间抓拍的扭曲表情包、和几个男生在巨大卡通玩偶前的搞怪合影、以及色彩缤纷的游乐设施背景。
「张逸晨:哈哈哈陈林你这表情绝了!像被外星人抓走了!」
「李默:数据记录显示,该过山车最大加速度达到4.5G,确实能引发短暂脑供血不足和面部肌肉失控。@陈林,建议你下来后缓了多久?」
「陈林:@李默 学委大人饶命!下来就吐了……[捂脸] 不过值了!超爽!@乔安 安安你真该来!等你胳膊好了必须补上!」
「王雪莹:羡慕!我只能在家刷剧补觉,我妈说月考刚完让我放松,结果转头就塞给我三套卷子……[裂开]」
「刘倩雯:同病相怜!物理错题集还没整理完呢,一想到放假后要讲卷子就头大。」
「张逸晨:别提卷子!让我再醉生梦死两天!对了,你们说成绩啥时候出?老班放假前说返校后第一周?」
「陈林:管他呢!先嗨了再说!@乔安 乔安,在家干嘛呢?胳膊好点没?别闷坏了!」
手机在书桌上嗡嗡震动,屏幕亮起,是班级群不断刷新的消息。乔安拿起手机,看着陈林发来的夸张表情包和活力四射的照片,嘴角忍不住弯起一抹温和的笑意。他指尖在屏幕上轻点。
「乔安:@陈林 看着就刺激[笑哭],你没事就好。胳膊好多了,谢谢关心。在家挺好的,画画,看书。」 他顺手拍了一张窗台上绿意盎然的绿萝发了过去。
「陈林:哇!艺术家气息!养伤都这么有情调!等你归队!」
放下手机,房间里恢复了宁静。窗外的城市沉浸在节日特有的喧嚣与松弛中,远处隐约传来游行队伍的鼓乐声,夜晚也曾见绚烂的烟花在墨蓝天幕上炸开。而乔安的小世界,是医嘱下的静养时光。左臂的深蓝色护腕固定着,提醒他动作要轻柔。大部分时间,他待在自己的书桌前。
书本摊开在物理错题集上,笔尖偶尔划动,记录下假期里重新梳理的思路。更多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在旁边的素描本上。铅笔的沙沙声是房间里主要的旋律。他勾勒窗外在秋风中摇曳的梧桐枝桠,叶片边缘已染上淡淡的金黄。阳光透过玻璃,在纸面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然而,笔尖有时会不受控制地游移。一幅未完成的、笼罩在阴影中的侧影轮廓,悄然出现在画纸一角。线条冷硬,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感。运动会的喧嚣与热浪,随着九月的最后一天落下帷幕,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满校园的彩旗余韵和学生们意犹未尽的谈论。青藤中学迎来了高一新生的第一个国庆长假。
运动会结束后的第二天,周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自习。阳光透过明净的窗户,懒洋洋地洒在课桌上,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假期将至的轻松和躁动。讲台上没有老师,只有班长在维持着基本的秩序,但窃窃私语声和整理书本的窸窣声依旧此起彼伏。
乔安坐在座位上,左臂被一条深蓝色的运动护腕固定着,小心地放在桌面上。校医开的喷雾和药膏放在桌肚里,散发着淡淡的药味。运动会留下的“纪念品”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最后冲刺时的惊险一幕。他右手握着笔,正专注地在草稿纸上演算一道物理题,但思绪却时不时飘远。
飘向终点线后那个阴影里的身影,飘向那双激烈到让他心惊的眼睛,飘向座位旁那瓶冰凉刺骨却又带着奇异安抚力量的矿泉水。
沈暮……
这几天,乔安总是不自觉地会想到他。那个眼神太有冲击力,与之后他恢复的冰冷常态形成了过于鲜明的对比。还有那瓶水……乔安几乎可以肯定是他放的。这种隐秘的、矛盾的关怀,像一团迷雾,将沈暮笼罩得更加神秘莫测。
乔安尝试过在课间装作不经意地看向沈暮,但对方不是趴在桌子上补眠,就是一脸漠然地看向窗外,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让乔安想问的话堵在喉咙口,怎么也开不了口。
“乔安,假期怎么安排?”前座的陈林转过身来,压低声音问,脸上带着兴奋,“要不要一起去新开的那个主题乐园?听说有个超刺激的过山车!”他边说边比划着,动作幅度不小,差点碰到乔安的左臂。
乔安下意识地护住胳膊,苦笑了一下:“医生说了要静养两周,不能剧烈活动。过山车……还是算了吧。”他有些遗憾,但也无奈。
“啊!忘了你这伤兵了!”陈林懊恼地一拍脑门,“那……去图书馆写作业?或者找个安静的地方打打游戏?总不能七天都闷在家里吧?”
“嗯,到时候看吧。”乔安笑了笑,心里其实更倾向于在家休息画画。他的目光又不自觉地飘向旁边。
沈暮的位置是空的。
从下午第一节课开始,那个座位就一直空着。乔安记得课间休息时,似乎看到沈暮被班主任在走廊上叫住,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沈暮就面无表情地离开了教室,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他去哪了?乔安心里莫名地有些在意。
就在这时,班主任推门走了进来。教室里的窃窃私语声立刻小了下去。
“同学们,安静一下。”班主任站在讲台上,脸上带着放假前的和煦笑容,“运动会大家都辛苦了,表现得非常棒!尤其是我们班在集体项目上展现出的凝聚力,值得表扬!接下来是国庆七天长假,首先,祝大家节日快乐!”
教室里响起一片配合的掌声和低低的欢呼。
“假期安全是第一位的,”班主任开始例行叮嘱,“出行注意交通安全,居家注意防火防盗,不要去危险水域游泳……各科老师都布置了适量的假期作业,希望大家劳逸结合,合理安排时间,返校后要收齐检查
乔安盯着那几笔潦草的勾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放在一旁的、那个透明的矿泉水瓶盖——运动会那天,他鬼使神差地把瓶盖带回了家。冰凉的塑料触感,总能瞬间将他拉回喧闹的看台,拉回发现那瓶水时的错愕,拉回终点线阴影里那双激烈到让他心惊肉跳的眼睛。
惊惧?恐慌?愤怒?后怕?
为什么?
那瓶水,真的是他吗?
假期里沉淀下的不是答案,而是愈发清晰的轮廓和更深的困惑。他拿起橡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那几笔侧影轮廓轻轻擦去,只留下一片模糊的灰痕,如同他心中未解的谜团。药膏和喷雾的味道在房间里淡淡弥漫,伤处的隐痛在静养中一日日消退,如同退潮的汐水,但心底的波澜,却未曾平息。
与乔安窗外的阳光和群聊的喧嚣隔绝,城市的另一端,夜幕笼罩下的旧城区,弥漫着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气息——潮湿、陈旧、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锈味。
这里曾是一座老式剧院,如今早已废弃,华丽的雕饰蒙尘剥落,巨大的舞台淹没在浓稠的黑暗里。只有几缕惨淡的月光,透过破损的高窗斜射进来,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沈暮站在舞台中央的月光光柱边缘。他依旧穿着那身深蓝色校服,但外套敞开着,露出里面新换的黑色衬衫。
平日里刻意收敛的气息此刻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冰冷、强大、带着古老血统沉淀下的威压,让这片空间仿佛凝固。他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非人的、冰冷的幽光,如同锁定猎物的猛兽。
在他对面几步远的地方,跪伏着一个身影。那身影在沈暮的威压下瑟瑟发抖,几乎匍匐在地。他看起来像个落魄的中年男人,但此刻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不正常的猩红光芒,嘴角残留着未干涸的暗红色痕迹,暴露了他低阶吸血鬼的身份。
“…大人…饶命…” 嘶哑的声音带着极度的恐惧,在空旷的剧院里回荡,“我…我只是太饿了…那个流浪汉…他本来也快死了…”
“饥饿?”沈暮的声音低沉平缓,却像冰锥刺入骨髓,“不是借口。你逾越了界限,惊动了不该惊动的眼睛。猎犬的鼻子,比你想象的灵敏。你的愚蠢,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口中的“猎犬”,显然是指那些式微但仍有传承的猎人组织。任何可能暴露超自然存在、打破“存在即合理”微妙平衡的行为,都是禁忌。
“我…我错了!求您…” 低阶吸血鬼的声音充满了绝望。
沈暮缓缓抬起手。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是指尖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呃啊——!” 跪伏的身影骤然发出一声凄厉短促的惨叫!他的身体猛地弓起,仿佛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攥住、挤压!皮肤下的血管诡异地暴凸、扭曲,然后在瞬息间如同被点燃的纸片,从内部无声地燃烧、湮灭!没有火焰,只有一阵青烟和刺鼻的焦糊味升起。几秒钟后,地上只留下一小撮灰烬,被穿堂而过的阴冷夜风吹散,再无痕迹。
沈暮面无表情地收回手,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尘埃。他深邃的目光扫过空旷死寂的剧院,如同巡视自己的领地。处理掉这个不守规矩、可能引来麻烦的低等同族,对他而言不过是清理门户的日常“家事”。他需要确保这片区域的隐秘,杜绝任何可能牵连到……那个人的风险。
月光勾勒出他冷硬完美的侧脸轮廓。剧院外隐约传来城市节日的喧嚣,与他周身的死寂冰冷形成两个世界。
他微微侧头,仿佛在倾听那遥远的、属于人类世界的欢声笑语,又仿佛只是在确认这阴暗角落再无活物。片刻后,他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墨水,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破败舞台的深处,只留下冰冷的月光,无声地照耀着空无一人的尘埃。
假期最后一天的下午,秋雨悄然而至。细密的雨丝连绵不绝,敲打着乔安房间的玻璃窗,洗刷着窗外的世界,带来深秋的凉意,也冲淡了节日残留的暖意。
乔安坐在窗边,素描本摊在膝上,上面是新画的一幅雨中梧桐。他看着雨幕中模糊的街景和匆匆的行人,手机放在一旁,班级群聊暂时安静了下来。
明天就要返校了。
月考的成绩单、需要继续小心养护的胳膊、物理错题集上那些待解的疑问……
还有……那个谜一样的同桌。他今天在群里,依旧毫无声息。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无声无息。
乔安起身,开始收拾明天要带的书本和文具。当整理到书包夹层时,指尖再次触碰到那个冰凉的塑料瓶盖。他动作顿了一下,将其拿出来,放在掌心看了看。小小的瓶盖,像一个沉默的证物。
他将瓶盖小心地放回书包深处,轻轻拉上拉链。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房间里光线昏暗。
秋叶在雨中静默飘落,短暂的假期即将走向终点。幕间休息结束,校园的序曲即将再次奏响。带着未解的谜团、即将揭晓的答案、左臂的隐痛,以及书包深处,那一丝冰凉的、矛盾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