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哥，对不起

两人前后收到进组通知，几乎是同一天去各自剧组报道。

两人隔了几座城，只有空闲时间才能隔着屏幕闲聊几句。

虽然很忙，但马柏全还是一休息就不停发消息，甚至能发几百条都不停，然后一直等待回应等到导演喊他进剧情才罢休。

终于等到凌晨下戏，张康乐拖着一身疲惫瘫坐到车后座，解锁手机，几百条信息密密麻麻弹出，惊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奇奇宝宝]哥，好累，想你了…（叹气.jpg）

[奇奇宝宝]哥，你什么时候下班呀，我想和你打电话…

[奇奇宝宝]哥哥哥哥哥哥！快点回消息嘛！（哭泣.jpg）

[奇奇宝宝]张康乐张康乐张康乐！！！再不回我就要去拍戏啦！

[奇奇宝宝]导演喊我了，我先走啦！

[奇奇宝宝]看到消息一定一定要回啊！！！

…

[奇奇宝宝]乐乐哥哥，下戏了没？已经半夜十一点了诶！好饿哦…想你煮的面了…（亲亲.jpg）

这都已经是一小时前的消息了，张康乐后悔自己太忙，没能及时给予回应，不知道那人有没有生气。

[爱马士]奇奇，抱歉呀，刚刚才下班，才得空用手机。（爱心）

[爱马士]奇奇，我这几天恐怕都得凌晨一两点才能下班哦…我也很想你的，宝宝。

[爱马士]真希望能早点拍完去见你。

[爱马士]奇奇，你零食还够吗？我再给你买一些吧。不过恐怕是不能给你煮面咯，我们太远啦。

等了约莫两分钟，手机那头就又发来了消息，一看就是蹲在屏幕前等着自己。

[奇奇宝宝]哥！！！我超级想你！！！零食我还有一些，你不用买啦，多给自己吃点好的叭！！！一定要按时吃饭啊，就算再忙也不能不吃饭！！！我很了解你的，只要一忙起来就废寝忘食，熬夜不吃饭…

[奇奇宝宝]你要是生病了，我还照顾不了你，我会伤心的…

张康乐看着那些信息，眼前仿佛都出现了那张瘪着嘴絮叨的面庞，真的软软的，可以消去一天的疲惫。

过了一分钟，马柏全紧紧盯着聊天界面，终于收到了一天新消息，是一个语音条。

他瞪圆眼睛，兴奋地啃着手指，把音量调到最大，点开专注地听。

“好的奇奇，哥一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会生病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好吗？期待一个月后和你再去吃那家麻辣烫，希望那个时候，你可以比现在更可爱，更健康！哥很想你。下次再见！”

男人清冷，又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畔反复，一遍又一遍，马柏全只觉得所有的坏心情都被驱散，再抬头望着那轮月亮，只觉得清宁，明亮。

他不自觉默默笑了起来，坐在窗前，抱着史迪仔，感受着每次透过缝隙吹来的风。

哥哥像夜风，怀抱微凉，但安心，他好像只有在哥哥怀里才能睡得很香，不会有任何杂念烦绪叨扰，在梦里永远都是哥哥的笑颜。

困意逐渐攻略理智，马柏全靠在床头昏昏欲睡，虚实交织间，手边的手机震动两声，一条消息弹出。

他强撑着神智，点开。

本以为是张康乐发来的晚安，可仔细看去，才发现又是匿名短信。

[匿名]为什么不离他远点？

[匿名]乐乐只能是我的，知道吗？他不可能很一个男生永远在一起，他没有病，他是个正常人，知道吗？

[匿名]你就是个变态！马柏全，你就是个变态！你就是个恶心的同性恋！！！

[匿名]离乐乐远一点。

脑袋瞬间清醒，他紧盯着那几行文字，狠狠一捶床板，咬牙愤愤低骂：“神经病！真是疯了！！”

他已经知道是谁了。

那个该死的女人。

那个让哥哥不开心的女人。

我是变态？我恶心？去她的，我没有病！

喜欢男人又如何，只要哥哥爱我就行，管他什么同性不同性！

[马柏全]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马柏全]我告诉你，我永远不可能离开张康乐，明白了吗？因为他爱我，就像你说的，他爱上了一个男生，怎么，你也要骂他变态恶心吗？

[马柏全]你才是疯子。

寂静两秒后，就当马柏全以为对面又会像上次那样离线，不回复时，对面却有了新消息，只有短短两行话，却让马柏全理智全无，心理防线被狠狠击溃。

[匿名]真的吗？你也不想乐乐的名誉被你毁了吧？马柏全，如果外面知道他是个同性恋，你觉得，他还能做演员吗？

马柏全坐直身，紧紧攥住手机，像是要把对面那人捏碎。

“妈的！简直是疯了！！该死，她该死！！！”，“砰”的一声，水杯被狠狠砸碎在地，水淌了一地，倒映出马柏全几乎扭曲在一起的五官，忽的，一滴泪摔进被褥，染出一片阴影。

他该怎么办？报警吗？

不行，现在报警没用，那个人最多拘留几天就出来，说不定出来后还会变本加厉报复他们。

不行，哥哥不能被自己拖累。

怎么办…难道真的只能退步吗？

该死，马柏全，你简直是废物！这种简单的事都想不好！！

良久，他才颤抖着肩，咬牙切齿回复道：“好，我答应你，不会再找张康乐。”

[匿名]哼，算你聪明。

对方得逞的嘴脸扎得马柏全神经一颤，无力感蔓延全身。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不去看手机。

他开不了口，因为不知怎么开口才不伤人，他无法将事情告诉张康乐，因为知道他会想和自己一起面对，但他不想，不想让这些事情打扰张康乐。

他在对话框删删减减，最后只说了一段话：

[乐乐味面包圈]哥，对不起，我想，和你分开一段时间，请你等等我，现在我无法说出口，但请你相信，我一定会告诉你一切的。我知道很莫名其妙，但请你一定好好过自己的，我会回来找你的。到时候，我还要和你一起养猫，好吗？晚安，再见。

手机那头，张康乐趴在床上睡得不安，总觉得心口发酸，喉咙发紧，梦里好像在失去什么，大海巨浪一头高过一头，要把远处的人吞噬，他下意识想追过去，却被海水堵住呼吸，说不出话，发不出声。

“哥，救我。”

“奇…奇奇…”

窒息让他喘不过气，冷汗浸湿枕头，一双眉紧紧蹙在一起。

窗外白月高悬，亮得马柏全睁不开眼，只能转过头不去看。

睡死过去前，他再次给匿名发去一条消息。

[马柏全]你就是个疯子。

这次，不再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