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床后,张康乐接到了dj的电话,说生日礼物已经准备好了,今天一定可以给圈圈一个惊喜。
“乐乐,礼物已经按你说的买好啦!你来剧组就能看到!”dj语气全是自豪,嘴角上扬,等待着老板对自己的夸奖。
张康乐满意地点点头,说了句干得好后,就挂了电话。
一想到小孩收到礼物后雀跃的样子,就忍不住笑起来,甚至笑得咳了两声,差点没把心咳出来,但是一点都不疼,就是开心,激动。
这是张康乐第一次参与马柏全的生日,对他来说,是人生中最特殊的一天,他想,自己会永远记下这天。
今天戏份不多,下午就能收工,可以早早去圈圈的城市看他,带他看最璀璨的烟花,最美的湖景,在月下人声鼎沸中告诉圈圈,他爱他。
可是一切幻想都在一条消息中支离破碎。
早上起床后一直在忙着准备去剧组,还有检查庆生计划,直到坐上车,张康乐才看到凌晨马柏全发来的分手短信。
他思索着看了一遍又一遍,觉得奇怪,于是又反复查看历史消息,没有预兆,就是很突然的分手短信。
“马奇奇又在搞什么?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难道是回消息晚了?”张康乐边呢喃边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原因。
不可能,马柏全生气的时候自己不可能发现不了。
消息里说有些原因暂时不能告知自己,什么原因呢?张康乐细细回想起这段时间俩人相处的点滴,基本都很幸福,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事,一些不愉快也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原因。
可能是小孩最近遇到了什么不愉快,在闹小孩子脾气?张康乐点点头,这样想道。
他给那人拨去电话,静静等待接通。
铃声响了很久,久到他差点以为要自动挂断了才被接通,电话那头静默了几秒,张康乐见没人说话,便轻声唤了声“奇奇”,听筒传来极其细微的声响,分不清是什么,但他觉得像啜泣。
“奇奇,能听到我说话吗?”张康乐又轻声问道。
男生忍着哭腔颤抖着喊了句:“哥。”
“奇奇,那条消息我才看到,对不起啊…哥有些迟钝,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突然说这些话,可以跟哥说说吗?哥可以改。”张康乐低垂下眼,小心翼翼问道。
“哥,对不起,我现在无法告诉你。”男生顿了顿,才又说:“但是,哥,以后我总有一天会告诉你,请你相信我,好吗?”
张康乐刚想说话,车就停在了拍摄地点,工作人员提醒他可以下车了。
“好的,麻烦师傅了。”张康乐道了谢,便下车前往剧组准备出妆。
他抱歉地对电话那头安抚:“奇奇,抱歉啊,哥要出妆了,这样好不好,我下午下了戏就去找你,我俩见面聊聊,好吗?”
“好。哥,下午见。”马柏全低低应声,便挂了电话。
张康乐化妆时,脑子里全是那条信息,烦恼地闭了闭眼,叹口气。
dj站在后面看着自己老板今天种种反常的举动,也开始唉声叹气起来。
[dj是衣架]唉,今天我老板好奇怪…
[在摄制组累死累活的社畜]怎么了怎么了?dj,你是不是这两天没照顾好我们乐乐啊?
[草莓爱吃草]乐乐心情不好吗?是不是跟圈圈吵架啦?
[面包可乐蛋糕]对啊对啊,dj哥你要不去问问?调节一下嘛!
dj看着群里七嘴八舌的怂恿,瞬间坚定起来,眼神正得发邪:“我dj誓死守护老板和圈圈的爱情!”
他焦虑地来回踱步,快要把整个片场都走一遍了,自己老板才刚刚拍完戏下来休息。
他快步跑上前,将人一把拉到角落站定,撑着墙,严肃问道:“乐乐,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和圈圈闹矛盾了?”
张康乐呆愣愣的,一双深情眼此时空洞的盯着地面,像个缺电的人机。
沉默了好久,张康乐才打开手机把那条消息怼到dj眼前,长叹一声:“喏,你自己看吧。”
dj不可置信地看了好几遍分手信息,根本无法想象马柏全会跟张康乐提分手,毕竟这个小屁孩平时特黏人,恨不得跟张康乐共用一具身体。
“这…圈圈是不是遇着啥事了?他不可能会无缘无故跟你分手啊…”dj直觉得伤脑筋,毕竟自己一个没谈过恋爱的小白,根本想不通。
张康乐低下头怼手指,委屈道:“我也这样想的…所以我约了下午去跟他当面聊,顺便给他过个生日…”
他又把头垂得更低了,小声叨叨:“dj,我真的很喜欢他…你明白吗?”
dj粗神经,根本听不见这句极小声的话,只是一味的叹气,像个操心的老妈子。
他拍拍张康乐的肩,安慰:“乐乐,没事的,圈圈肯定是一时冲动,你俩见面说开了就好。你尽早把戏拍完,早早去见他,好嘛。”
“嗯嗯,我知道了。”张康乐应道。
就这样心事重重地拍到了下午一点才拍完今天的戏份,张康乐伸了个懒腰,就拎着生日礼物打车到机场,准备登机。
在飞机上,他又盯着窗外的云发呆,直到两小时后终于到达目的地,才回过神,给马柏全发去消息:“奇奇,我到了,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
过了一分钟,消息弹出:
[奇奇宝宝]我在香山湖公园门口等你。
[爱马士]好。
因为才下午四点,所以一路还算通畅,很快就到了相约地点。
张康乐下了车,拎着礼物袋四处张望了会,就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小学开始陆陆续续放学,人流涌动,熙攘,张康乐左穿右躲才艰难走到男生身边,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肩头,笑着唤他名字:“奇奇。”
马柏全转过身,晦暗的眼在看到张康乐的瞬间还是克制不住闪过一丝脆弱,但又很快掩抹去,低垂眼眸,长睫遮盖深深痛色。
“哥,我们去湖边说吧。”
张康乐拉住男生的手腕,无措地笑说:“圈…圈圈,哥先带你去吃晚饭,好吗?哥今天不忙的,不着急。”
马柏全垂下头,没吭声。
“圈圈,今天你生日,哥想,带你吃你想吃的,就当是为我做错的事情道歉了,好吗?”张康乐小心翼翼凑过去,观察着男生细微的每个表情。
马柏全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默默点点头,答应下来。
俩人沉默地吃了顿晚餐,整个餐厅都很安静,偶尔有钢琴师弹几首曲子添加点氛围。
张康乐几次想开口,但又咽了回去,心想还是让小孩好好吃顿饭吧,毕竟几天不见,都瘦了一圈。
结完账,俩人走在湖边,天色渐晚,鲜橙色的夕阳笼罩城市,身周是人群的喧嚣,俩人的沉默倒显得格格不入。
张康乐终于开口打破沉寂:“奇奇,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跟我说说,好吗?我陪你一起解决。”
马柏全默了默,摇摇头:“哥,我说了,我以后会跟你说的。”
张康乐停下脚步,不解地看向男生的眼睛,妄图从中寻找答案。
“奇奇,为什么?我们是恋人,有事应该共同面对啊。”
马柏全转过身,与张康乐对视,张张嘴,却又只说:“哥,你相信我,好吗?”
张康乐点点头:“奇奇,你知道的,我一直都相信你。”
“但是,你出了事我不可能让你自己扛,我一定要陪你一起,听到了吗?”他盯着男生的瞳孔,不容拒绝。
马柏全感觉自己要疯了,他真的想抱住眼前的男人,告诉他一切,告诉他自己爱他,告诉他自己快要疯狂到要把所有伤害他的人杀掉,可是他不能。
他的理智在用锁链栓制自己的灵魂,一遍遍抽打自己,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件事只能自己做,不能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张康乐。
马柏全别过脸,浑身绷紧,牙根紧咬,手狠狠攥成一团,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低低道:“张康乐。”
张康乐以为男生终于想通,凑上前抱住他,摸摸男生毛茸茸的头发,明朗起来:“奇奇,我在。”
谁知下一秒,男生像是发了疯,狠狠一把推开他,皱着眉,满脸都是不耐,是他从未见过的发狠的骇人模样。
“张康乐!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还是你太自以为是,以为自己什么事都能扛?我都说了,我一个人就可以!你为什么听不懂呢?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固执!我真的讨厌你!讨厌你做什么事都以年长者的姿态,我讨厌你不听我的话!我讨厌你!现在听见了吗!”马柏全用尽全身力气吼出这些违心的字眼去侮辱张康乐。
一瞬间,时空都仿佛静止,再无熙攘,只有阵阵冷风扎进身体,将体温剥夺,心跳像是失去掌控,极速一下又一下冲撞着胸膛,理智被击碎,浑身都失去力气。
张康乐觉得心脏抽得直痛,心口有一口气上不来,整个人被不知名情绪笼罩挤压,快要喘不过来气,手上的东西掉落一地。
马柏全闻声望去,看见散落的贺卡,和自己曾说过最喜欢的刺猬公仔,还有从盒中掉落的对戒。
他真想杀了自己,杀死自己的无能,杀死自己的恶毒,杀死自己的晦气。
这是他十八岁生日,如果没有自己的这些事,或许哥哥会很开心,陪他散步在夜景,陪他看夜空,陪他说说笑笑吃夜宵。
可是都不能了。
他拳头松了又紧,最终转过身,准备离去。
张康乐狼狈地赶忙跪下身,将那些东西捡起来,又放回袋子,浑身颤抖得厉害,连带着东西好几次都拿不稳,只能深呼吸,一遍又一遍拾起。
他第一次这样失去理智的痛哭,他向来沉稳,几乎看不出太大的波动,而现在自己却像是被人剥光了皮,被扔在街上被人一脚一脚践踏那样不堪,理智什么的,还有吗?早被碾碎了,丢进水里冲走。
他摇晃着站起身,缓缓走过去,走到马柏全身前停下,将袋子双手递去,像是在乞求,泪水糊了满脸,再没了精致,嗓子哑的吓人:“奇奇,生日礼物,哥给你准备好了,你收下,好吗?”
马柏全被他这副样子惊到,嘴唇发颤,眼底涌起一层水汽,紧了紧手,接过去。
张康乐笑了起来,他想摸摸男生的脸,想抱抱他,想说他知道他说的都是气话,却看到男生随手将袋子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冷漠地转身离去,只留给他一句:“张康乐,你的东西,我不稀罕。”
张康乐终于爆发,霎时间脑袋发白,天旋地转,昏了过去,头狠狠砸在石砖上,痛使本能皱紧了眉。
失去意识前,他看到马柏全朝自己跑过来,大声喊着自己,伏在自己身上哭。
他扯起一抹笑,嘲笑自己。
张康乐,你真是傻得可以,马柏全怎么会为你哭泣呢?
昏死前的幻想罢了。
那人那么讨厌你,对吧。
……
马柏全趴在垃圾桶边崩溃地哭着,手上在不停翻找袋子里的东西。
人群早已散去,张康乐被救护车抬走,整片昏黄的路灯下只剩他一人。
他像是脱去了所有伪装,怀里死死抱着那袋重于千斤的礼物,趴在地上哭吼着,一下又一下,快要断了气,他将那对戒指抵在唇间,哭吻它,像在亲吻爱人的唇角,他想自己的血液流淌进那人的血管,他想感知他所有温度。
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