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了吗?是又不是。那场惨烈的战役虽已远去数年,我心疼的却始终是远徵——是他掌心抹不去的疤,是他心上抚不平的沟壑,更是他在成长中纵然有过偏执、却始终未改的善良底色。
鼻尖传来远徵身上好闻的草药香,转身间恍惚听见铃铛声铃铃响。
“别哭了。”
宫远徵实在不擅安慰,眉头紧锁着抿紧唇瓣,半晌才从喉咙里憋出三个字。
我破涕为笑,用衣袖拭了拭眼角,缓了好一阵才重新抬头望向远徵。
“阿徵知道花公子是怎么样一个人吗?”
远徵一脸疑惑,这女人,话题怎么转的这么快。
“我虽未见过花公子,但从紫商姐姐口中听过他的故事。”宫远徵望着夜空若有所思,“他似乎总能给紫商姐姐带来欢乐,也常陪她捣鼓那些天马行空的发明……紫商姐姐说,花公子是最懂她的人,更是花家这一脉最为才华横溢的翘楚...”
“为什么想问这个?”
“因为忽然想起来,如果花公子没有牺牲……或许会和阿徵成为很好的朋友吧……”
远徵沉默片刻,眼神流露出一丝哀伤,淡淡地。“也许吧...他总能带来欢乐...”
“阿徵会想念这个素未谋面的朋友吗?”
远徵微微一笑,目光温柔地看向紫商姐姐为他做的那双手套。
“当然。尽管我们未曾相见。”
终于听到阿徵的真心话了!!我太难了!!!
如释重负地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搓了搓手臂上因寒冷而冒出的鸡皮疙瘩。
“夜深了,阿徵早点休息。过几日就是中秋了,那日还请阿徵赏脸,留一点时间给我。”
这女人真的就不知廉耻二字怎么写吗?
“你待如何?”
“秘密~”
风中传来女子轻快的笑声。
宫远徵怒极反笑,好得很。我倒要看看你能耍出什么花儿来。
中秋——
宫尚角凝视着角宫中已然凋零的杜鹃花,不禁回想起往昔上官浅尚在角宫时,与侍女们一同悉心照料花草的情景。忍不住轻笑:那时,远徵还因她而吃了不少醋。冷冰冰的角宫,竟也一度拥有了喧闹而温暖的时光。
“哥!”
宫远徵手提一盏宫灯,大步流星地走来。
“哥!今日中秋,我们去猜灯谜吧!”
宫尚角望着眼前这位虽为一宫之主却仍带着几分稚气的远徵,不禁宠溺地笑了笑。
“今日正值中秋佳节,理应邀请你宫中那位姑娘一同前往,为何,只见你独自一人?”
宫远徵轻轻撇了撇嘴,语气中流露出一丝不屑。
“带她干嘛啊...中秋节应该和家人在一起,她算什么家人。”
“远徵。”
听见宫尚角语气微沉,宫远徵只懒洋洋地摊了摊手。听了,但没完全听进去。
“哥,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与她相处……”
宫尚角轻叹一声,正欲开口,徵宫的侍从已匆匆来报,请徵公子即刻前往前山赴约。
宫尚角唇边漾开一抹带着鼓励的浅笑。
“去吧远徵。”
宫远徵不情不愿地挪动脚步,一步三回头地看向宫尚角。还是跨出了角宫的门槛。
身后忽有四道身影鬼祟探出,其中一人轻拍宫尚角肩头,语气带着几分戏谑调侃道。
“宫尚角,你不让我和金繁去灯会就是为了这个?”
“啧,不也没让我去!”
“哎呀,你现在是执刃了,宫门事务那么多,去不了不是很正常嘛。”
“大小姐,我也没去。”
月长老却在最后悠悠补了一刀。
宫紫商被呛得一噎,狠狠剜了宫子羽一眼,默默地搂紧了身边的金繁。
“那现在我们也要去前山吗?”
宫子羽回敬了自家姐姐一个白眼。
“要去当电灯泡吗?你什么时候才能有点眼力见。”
眼见这对冤家姐弟又要爆发争吵,月长老及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去羽宫。那里能看到整个前山。”
宫尚角唇边漾开一抹“君子所见略同”的浅笑,率先迈步走向羽宫。月长老颔首紧随,宫紫商虽满心疑惑,仍拉着金繁快步跟上,落在最后的宫子羽则一脸无语地看着前方的四人。
好像我才是羽宫的主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