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轻飘飘的纸条，此刻重若千钧。
「힘들 때, 이 노래를 들어줘.」
（当你辛苦的时候，听听这首歌吧。）
——《내일에서 만나 (See You On Tomorrow)》
字迹清晰地印在视网膜上，连同那个刻着 D.H 的音符项链，一起在我心底掀起了海啸。这不再是单纯的歉意，这是一种……超越偶像与粉丝界限的、隐秘的共谋。他知道我会看到什么，他知道我正经历什么，他在用这种方式，笨拙地，甚至可以说是鲁莽地，试图给我一丝安慰。
网络上的风向还在持续转变。最初那个断章取义的热帖被管理员删除，发帖人账号被封禁。越来越多“路人”开始分析那段流出的监控片段，强调我的惊慌失措和成员们（尤其是李启训）礼貌但保持距离的回应。JYP官方虽然没有再次发声，但默许甚至可能助推了这种“澄清”的传播。
“看吧，我就说是误会！”
“妹妹实惨，被无良营销号当枪使了。”
“KickFlip成员们处理得很好啊，遇到疯狂粉丝（没有说这个妹妹是的意思）还能保持礼貌。”
“所以李东花当时那个表情……是在担心粉丝给他行大礼太夸张了吗？有点好笑怎么回事？”
嘲讽和恶意渐渐被某种“真相大白”后的唏嘘和一点点微妙的“心疼”取代。我的微博私信里，开始零星出现道歉的消息。
可我却感觉不到丝毫轻松。
我戴上耳机，手指悬在播放键上，久久无法按下。手机屏幕上，是《내일에서 만나 (See You On Tomorrow)》的歌曲信息界面。这是他指定的歌。他在那个混乱的、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的时刻，偷偷塞给了我一个只有我们两人知道的密码。
按下播放键的瞬间，仿佛也按下了某个通往未知世界的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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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舆论控制得很顺利。”经纪人放下平板，看向坐在练习室地板上，浑身被汗水浸透的七个成员，“热度下来了，负面评价基本被引导向了最初造谣的账号。接下来，按照原计划，准备《My First Flip》的后续打歌舞台和粉丝见面会。”
成员们都沉默着，空气中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李启训率先开口，声音带着练习后的沙哑：“是，我们明白。”
“明白就好。”经纪人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坐在角落、低着头用毛巾擦汗的李东花，“记住，任何事情，都没有团队重要。我不希望再看到任何……节外生枝的情况。”
经纪人离开后，练习室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主汪不安地挪动了一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亚丸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缓和气氛，最终还是闭上了。冈本佳树一如既往地安静，只是擦拭眼镜的动作比平时慢了些。忙内东玹则偷偷观察着几位哥哥的脸色，尤其是崔旻帝和李东花。
崔旻帝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抓起自己的外套，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
“Minje。”李启训叫住他。
崔旻帝脚步停在门口，没有回头，声音硬邦邦的：“我去买水。”
门被不轻不重地关上。
李东花依旧维持着低头的姿势，毛巾盖在脸上，看不清表情。只有毛巾边缘，被他攥得死紧的手指，泄露了一丝并不平静的心绪。
李启训走到他面前，蹲下身。
“东花。”他声音压得很低，“监控片段，是你让‘朋友’放出去的，对吗？”
毛巾下的身影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旁边的亚丸和主汪都瞪大了眼睛，连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冈本佳树也抬起了头。
李东花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只是慢慢拉下毛巾，露出一张因为运动和后怕而略显苍白的脸，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流过那颗标志性的泪痣。
“我只是……不想让无关的人，因为我们的缘故，承受不该承受的东西。”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执拗。
李启训看着他，眼神复杂。他了解李东花，表面清冷，骨子里却比谁都固执，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这次的事情，显然触碰到了他某种不为人知的底线。
“这次就算了。”李启训最终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深深的疲惫，“公司大概也猜到了，只是顺势而为。但是，东花，没有下次了。旻帝说得对，你的任何一点‘特殊对待’，都可能把她，也把你自己，置于更危险的境地。别忘了《Gas On It》里唱的，‘一步错，满盘皆输’。”
李东花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他垂下视线，看着地板上自己汗水的痕迹。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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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在单曲循环了不知道多少遍《내일에서 만나》之后，终于做出了决定。
我登录了那个被扒得底朝天的微博账号「东花的泪痣收藏家」。
无视掉依旧在不断增加的评论和私信，我发布了一条新的内容。
没有配图，只有简短的几句话。
「谢谢所有人的关心。只是一次意外的、幸运又不幸的偶遇。给KickFlip成员们，特别是当时在场的几位，带来了困扰，非常抱歉。他们的礼貌和克制让我更加确信，喜欢他们是值得的。谣言止于智者，我会记住这次旅程美好的部分。另外，私信和评论太多，无法一一查看和回复，见谅。 回国在即，祝大家安好。」
语气平静，克制，甚至带着一点疏离的客气。完全符合一个“被误伤后澄清并保持距离”的粉丝形象。
发出去不到一分钟，评论和转发就开始疯狂增长。
有粉丝来安慰，有路人来点赞，当然，也依旧有零星的恶评。
但我没有再看。
我只是关掉微博，点开音乐软件，看着那首《내일에서 만나》的封面——那是他们出道专里的一张概念照，李东花穿着简单的白T，站在清晨的汉江边，背影带着一丝朦胧的希望。
他给了我一个密码，一句安慰，一首歌。
而我，用一条看似撇清关系的微博，回应了他。
这像是一场隔着手機屏幕、无人知晓的暗号对接。
我知道，我该走了。回到我原本的生活轨道。
但有些东西，从那个便利店夜晚开始，就已经彻底偏离了方向。
那张纸条，那首循环播放的歌，像一颗种子，在我心里悄然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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