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生家庭的伤痛,真的会如影随形地刻在心底吗?我的答案是肯定的。那种深深的、隐匿于灵魂深处的印记,不会因时间的流逝而轻易消散。每一次回忆翻涌,都像是在一道未曾愈合的伤口上轻轻划过,疼痛虽不似当初那般剧烈,却依旧真实得令人窒息。
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次,我和弟弟在院子里嬉闹,我和弟弟不小心摔倒了,弟弟的则更严重一些,额头直接磕破了。当时疼得眼泪直打转,却顾不上自己,着急地喊着去找爷爷帮忙。可爷爷一过来,不分青红皂白便责备起我来,语气里满是对我的责怪。随后,他匆匆忙忙带着弟弟去了医院。傍晚,爸爸下班回来,听爷爷说起此事,也不问缘由,直接加入了指责我的行列。我试图解释,那声音却像是石沉大海,丝毫没有激起任何波澜。
父亲从未为我买过芭比娃娃,他总是把注意力放在弟弟身上,给他带回各种玩具与汽车。而我呢,只能默默拿起被冷落一旁的玩具汽车,试图从中寻得一丝乐趣。然而,弟弟却总爱抢我的东西。明明他自己怀里已经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具,可只要看到我手里拿着什么,他就会立刻扑过来争夺。有一次,我不肯轻易交出手中的玩具,弟弟竟然1张口就朝我咬了下来。剧痛瞬间袭来,我甚至还没1来得及哭出声,他已经抢先一步放声大哭起来。父母闻声匆忙赶来,将全部的关注都倾注在弟弟身上1,轻声细语地安慰着他,仿佛他是这个家中唯一需要关怀的孩子。而我,只能独自站在角落里,举着受伤的手臂默默流泪。等我终于哭累了,他们才带着些许敷衍的态度走过来安慰我。至今,那道由弟弟牙齿留下的伤疤,依然清晰地刻在我的手臂上,像是永远无法愈合的记忆。
幼儿园的日子里,我总感觉自己像一个透明人,被小伙伴们莫名其妙地疏远。直到有一天,他们的嘲笑如利刃般刺来,我才恍然明白原因——我的家庭。我的母亲,是一位智力残疾;而父亲,不过是个月薪五六千的普通职员。我们一家人的生计,全靠微薄的低保金和父亲那点工资勉力支撑。这些本是我们生活中难以言说的苦楚,却成了他们讥丶笑与孤立我的借口。年幼的我懵懂无知,以为是自己不够好才招致这样的对待,于是渐渐将头埋得更低,内心也愈发自卑。
后来,父亲去世了,爷爷是个不识字的老人,全家的重担猝不及防地压在了我的肩上,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显然,让一个未成年的孩子独自撑起整个家是不可能的。而你,作为我的姑姑,自然就成了我的半个依靠。小时候,我对你的印象其实很好——每次你来,总会给我们买一堆零食,那甜蜜的味道至今还留在记忆深处。可自从你接手我们家的事后,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蛮横、不讲道理。我还记得有一次,学校要求交学杂费,这原本是父亲负责的事情,如今却只能靠我自己去解决。我纠缠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手续,最后只好请婶婶帮忙代劳。就在这时,姑姑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你婶婶,帮你教……你再把钱给他。”刚挂断电话,我就看见婶婶打来了电话。我急忙回拨过去,还没等开口,你就先问:“刚才你在和谁打电话?”我如实回答:“刚和我姑姑打完啊。”结果没过多久,姑姑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语气冰冷且咄咄逼人:“刚才婶婶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是不是在跟别人通话?要是敢在外面交男朋友,或者随便和别的男1人联系,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你总是这样疑神疑鬼,从不肯听我的解释,永远坚信自己的判断是对的,而我的辩解在你眼里似乎一文不值。
生病的日子里,周围人的态度仿佛隔着一层冰冷的雾气,让我愈发感到孤独。或许是因为生活的重压,他们对我的状况总是显得漠然。渐渐地,我养成了不爱吃饭的习惯,而这也成为了胃痛频发的根源。有一次,胃疼得实在难以忍受,我不得不请一次假。然而学校的规定却让人无可奈何——学生不能自行请假,必须由家长出面。无奈之下,我只能托婶婶帮忙向老师解释情况。没想到当天晚上,姑姑便得知了这件事,随即打来电话质问我为何逃学。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厉,甚至开始用她孩子的“坚韧”来对比我的“懦弱”,说她的孩子高烧时仍坚持上学,言辞间满是对我的失望。站在一旁的爷爷也加入了责备的行列,他语气沉重,似乎每一句话都试图将我逼入绝境:“我们怎么叮嘱你的?好好学习,结果呢?你倒好,居然1逃学!”我试图辩解,告诉他们我只是想借这个机会在家休息,可无论我说什么,在他们眼中都显得苍白无力。他们自以为了解我,却从未真正倾听过我的声音,只留下一张冰冷的检讨书和保证书作为结局。
每次姑姑来我家,总少不了对我一番大道理的灌输。说我没有自己的主见,可真当我有自己的想法时,换来的却是她的否定与质疑。从小到大,我从未听过一句夸奖的话。哪怕我再努力、做得再好,在他们眼中,那也仅仅是我分内之事,不值一提。更甚者,弟弟犯下的错误,最终背锅的往往也是我。他们会说:“你是姐姐,怎么没给弟弟做好榜样?”话语如刀,一次次刺痛我的心。
我曾无数次被黑暗的念头缠绕,想要就此解脱,可自始至终,我都缺少迈出那一步的勇气。那些隐秘的痛苦如同潮水般涌来,又在最后一刻退却,只留下无尽的疲惫与自我嘲弄。
生活仿若一把寒刃,冰冷而锋利,却迟迟未能刺穿我的胸膛。这把刀在我身边徘徊良久,每一次轻触都带着嘲弄般的痛感,让人不禁疑惑:为何它还不愿给予那最后的一击,让我彻底从这苦难中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