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主子!不好了!花神娘娘不见了!"
顾婉的声音像是把刀,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我猛地从床上爬起来,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嗓子眼。
"你说什么?"我一把扯过披风往身上裹,手指都在发抖。
"娘娘的寝殿里没人!守夜的侍女说……说她像凭空消失了一样!"顾婉的脸色比月光还白。
我冲出房间,夜风扑面而来,带着桃花的香气,却让我觉得心慌意乱。范毅站在院子里,一身白衣在月光下泛着银光。他抬头看着我,眼神里有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知道你会来找我。"他轻声说。
"别废话了!"我急得几乎要哭出来,"我娘不见了!这可是你提议演戏的时候出的事!"
他皱了皱眉:"你以为我会害她?"
"我不知道!"我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只知道现在我娘不见了,而你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他沉默了几秒,忽然伸手拉住我的手腕:"跟我来。"
我没挣扎,任由他拉着我往前走。他的手很凉,但我却觉得掌心发烫。一路上谁都没说话,只有脚步声和心跳声。
到了花神殿,里面漆黑一片。范毅点燃烛火,火光映着他棱角分明的脸,显得格外冷峻。
"你看这个。"他指着床边的一道痕迹。
我蹲下身,发现地上有几片枯萎的花瓣。奇怪,母亲房里的花明明都是活的。
"这是'影雾'留下的痕迹。"他低声说,"下毒的人用了幻术遮掩行踪。"
我抬起头看他:"你打算怎么办?"
他没回答,反而靠近了些。我能看清他睫毛上的细碎光点,还有他呼吸间带着的清冷气息。
"记住,我们现在是敌人。"他轻声说,声音几乎贴着我的耳朵,"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点点头,喉咙有些发干。他的手指慢慢收紧,在我手腕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印。
"那我就先回去了。"他松开手,转身要走。
"等等!"我抓住他的衣袖,"你要去哪?"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查真相。"
我松开手,看他消失在夜色里。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什么。
回到房间,我怎么也睡不着。窗外的月光太亮了,照得人心里发慌。翻来覆去到后半夜,忽然听见外面有动静。
我悄悄走到窗边,看见一个黑影闪过。那人动作极快,像是要往狐族领地去。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穿过花园时,一阵风吹来,带着熟悉的香味。不是花香,是雪松的味道,混着淡淡的檀香。
范毅?
我躲在树后,果然看见他站在假山后面,对面站着一个人。
"东西拿到了吗?"那人问。
"拿到了。"范毅的声音冷冷的,"但林言已经开始怀疑了。"
我屏住呼吸,心跳快得像要炸开。
"那就尽快动手。"那人说,"别忘了,你答应过什么。"
"我知道。"范毅点头,"等林言死了,花神就由你处置。"
我差点叫出声,手紧紧捂住嘴。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却不敢擦。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救母亲、进忘川渊、受伤……全都是演给我看的戏!
我转身想逃,却不小心踩断了树枝。
"谁?"那人喝道。
我拼命往回跑,背后传来脚步声。快到自己院子时,一只手突然从后面把我拉进暗处。
是范毅。
他捂住我的嘴,把我按在墙上。我能感觉到他胸口的起伏,还有他急促的呼吸。
"听我说。"他在我耳边低语,"那是假的。"
我不信,眼泪止不住地流。
"如果你刚才没偷听到就好了。"他叹气,"他们以为你已经死了。"
我愣住。
"所以接下来我要做的事,可能会让你恨我。"他说完,忽然一掌打在我肩上。
我闷哼一声,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我已经躺在自己床上。身上盖着被子,桌上放着一碗药。
顾婉坐在旁边,眼睛红红的:"主子,你终于醒了!"
"我怎么了?"我坐起来,肩膀还隐隐作痛。
"昨天晚上有人袭击你,是狐族的人!"她说,"范毅说要替你报仇。"
我盯着她:"他说的?"
"对啊。"她点头,"他还说以后不会再让你离开他的视线。"
我冷笑一声:"他倒是有闲心。"
门外传来脚步声,范毅走进来。他换了一身衣服,看起来像是刚打完架回来。
"你醒了。"他看了我一眼,"伤得重吗?"
"托你的福,还好。"我故意说。
他顿了顿:"昨晚上……"
"我知道。"我打断他,"谢谢你救我。"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忽然转身走了。
顾婉疑惑地看着我:"主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你觉得范毅可信吗?"我反问。
"这……"她犹豫了一下,"我觉得他对你确实不一样。"
我苦笑:"有时候最危险的,就是这种'不一样'。"
天快亮的时候,我又听见外面有动静。这次我学聪明了,悄悄藏在屏风后面。
门开了,一个黑影闪进来。借着微弱的月光,我认出是狐族的二长老。
他手里拿着一个玉瓶,正要往我的药碗里倒什么。
我猛地冲出去:"你在干什么!"
他吓了一跳,玉瓶掉在地上,液体溅了一地。我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
"你敢在花界下毒!"我怒吼。
他冷笑:"你以为你还能活多久?范毅早就答应帮我们除掉你了。"
我装作震惊:"不可能!他怎么会……"
"傻丫头。"他得意地笑,"你以为他为什么一直接近你?不过是为了完成我们的交易。"
我死死攥着拳头:"你们想干什么?"
"花神的力量。"他说,"只要得到花神的力量,我们就能统一妖族,让神族俯首称臣。"
我盯着他:"那范毅呢?他想要什么?"
"他?"二长老嗤笑,"他不过是个棋子罢了。等事成之后……"
话没说完,窗外突然传来破空声。一支箭射进来,正中他咽喉。
我惊叫一声,抬头看见范毅站在窗外。他脸色苍白,眼神却冷得像冰。
"你不该来这里。"他对尸体说。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这一夜之间,我经历了太多。
"你都知道了?"他问我。
我点点头:"差不多吧。"
他走进来,捡起地上的玉瓶:"这是'蚀骨散',能让人慢慢失去法力。"
"所以你打伤我,是为了让二长老相信你是真的背叛?"我问。
"嗯。"他点头,"你演技不错。"
"你也不差。"我说,"差点连我都骗过去了。"
他看着我,忽然伸手摸了摸我的肩膀:"刚才那一掌,真的疼吗?"
"疼。"我老实说。
他叹了口气:"对不起。"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个人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他不仅在演戏,还在保护我。
"接下来怎么办?"我问。
"先把花神找到。"他说,"他们应该还没来得及对她下手。"
"你怎么知道她在哪?"
"因为今晚的计划,本来是要引你过去的。"他看着我,"但他们临时改变了主意。"
我愣住:"为什么?"
"因为你比他们想象的要聪明。"他说。
我笑了:"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假?"
他也笑了:"至少有一半是真的。"
我们出了门,月光依旧明亮。夜风拂过脸颊,带着桃花的香气。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或许这场戏,也不是那么难演下去。
我跟着范毅穿过花园,脚下的青石板被月光照得发亮。风里还有雪松和檀香的味道,却让我心里发凉。
“去哪?”我低声问。
他没停下脚步,“他们抓了你娘,就藏在狐族祠堂。”
我盯着他的背影,“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他顿了一下,“因为那是我安排的接头地点。”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绪。
“别紧张。”他说,“等会儿见到他们,记住你的角色。”
“演一个已经相信你背叛的人。”我冷笑,“这个角色我挺熟的。”
他皱了皱眉,但没说话。我们很快到了狐族领地外围,守卫比平时多了两倍。范毅掏出一块令牌晃了晃,“跟紧我。”
祠堂里黑漆漆的,只有中间点着一盏灯。我一眼就看见母亲被锁在柱子上,脸色苍白。她看到我的瞬间,眼里闪过一丝惊慌。
“娘!”我冲过去,却被范毅一把拉住。
“别急。”他在我耳边说,“他们在等你自投罗网。”
话音刚落,四周亮起火把。十几个人围了上来,为首的正是狐族大长老。他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刀刃泛着蓝光。
“范毅,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大长老笑得狰狞,“把那丫头带回来了?”
范毅松开我,往前走了几步,“人带来了。按约定,放了花神。”
大长老大笑,“天真!你以为我真的会跟你做交易?”
他一挥手,所有人同时冲了过来。范毅猛地把我推开,自己迎上去。刀光剑影中,我听见血溅在地上的声音。
“快去救你娘!”范毅大喊。
我翻身跃上横梁,躲过几把飞刀。母亲被锁在柱子上,手腕上有道红痕。我抽出腰间的短剑,正要下去,突然看见大长老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
是蚀骨散。
他要往母亲嘴里灌药。我急了,直接从横梁跳下去,剑尖直指他咽喉。他侧身躲开,但我已经抓住了母亲的手腕。
“跑!”我对她说。
她摇摇头,声音沙哑:“你走!他们要的是我!”
外面忽然传来打斗声,像是有人闯了进来。大长老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范毅浑身是血地冲进来,身后跟着几个白衣侍卫。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朝大长老扑过去。
“你们继续。”他对我说,“我去拦住他。”
我和母亲往外跑,身后打成一团。到了门口,我回头看了一眼。范毅正和大长老缠斗,血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滴。
“别看了!”母亲拉着我,“快走!”
我们刚跑到院子里,二长老突然出现。他手里拿着另一瓶蚀骨散,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这次没人来救你们了。”他说。
我护着母亲往后退,手心全是汗。二长老一步步逼近,忽然眼睛睁得老大。一柄剑从他胸口穿了出来。
范毅。
他拔出剑,甩掉血迹,“你们先走。”
“你……”我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
“快走。”他转身又冲了回去。
我和母亲逃到安全的地方,天已经快亮了。她紧紧抱住我,“对不起,让你卷进来。”
我没说话,眼泪悄悄流下来。昨晚上发生的一切太乱了,我还没理清楚。
“范毅到底是谁?”我问。
母亲沉默了很久,“他是当年被灭门的少将军。”
我愣住了。难怪他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难怪他要接近我。
“他想报仇?”我问。
母亲点头,“但他们利用了他的仇恨。”
我看着天边泛白,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范毅现在还在里面,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们得回去救他。”我说。
母亲抓住我的手,“不行!太危险了。”
但我已经决定了。趁着晨雾还没散尽,我又悄悄折返回去。
祠堂里已经没人了,地上满是尸体。我到处找,终于在后院找到了范毅。他靠在墙边,身上全是伤。
“你疯了?”他看见我,皱起眉头。
“你不也一样?”我蹲下来扶他。
他想推开我,“不该回来的。”
“你说过。”我咬着牙,“要保护我。”
他苦笑,“看来我做得不太好。”
我帮他包扎伤口,手一直在抖。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听着,他们还有一个同伙,就在花界内部。”
“谁?”我问。
他摇摇头,“我不知道,但一定是个你想不到的人。”
远处传来脚步声,我赶紧扶着他躲到树后。来的竟是顾婉。
她四处张望,神色慌张。我正要叫她,范毅却捂住了我的嘴。
“别出声。”他在耳边说。
顾婉走到一棵树下,从怀里掏出一面镜子。镜面泛起红光,她对着镜子说了句话。
“计划出了意外,让他们小心。”
我瞪大了眼睛。范毅在我耳边轻声说:“现在你知道了。”
我点点头,眼泪却流下来了。原来最信任的丫鬟,才是最大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