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浩翔推开教室后门时,吉他包的背带蹭过门框,琴箱上贴着的“for you”花体字贴纸在阳光下晃出一道光影。他习惯将多余的课本堆在邻桌——那个空置了半年的座位此刻却坐着个生面孔,浅蓝色校服袖口露出半截手腕,正小心翼翼地将一摞《摇滚史话》往他桌边推。
“同学,这是你的书吗?”少年抬眼时,兔牙轻轻磕了下下唇,碎发间露出的眼睛像含着露水的黑葡萄,“老师让我坐这儿,说之前没人……”他话音未落,前桌的宋亚轩已转过椅子,发梢扫过严浩翔的谱架——他刚坐下没多久,站了一节课的腿还麻着,校服领口松垮地敞开,一副将死的懒样:“欸——翔哥,回来啦!这是贺峻霖,刚转来的,以后跟你一桌。”
严浩翔挑眉看向桌上被挪得整整齐齐的杂书,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吉他弦磨出的薄茧。他记得他们班人数一直是单数,为了好看整齐,教室里一直是双数的桌椅,所以难免要空出了一张桌子并且会有一个人没有同桌。严浩翔有点洁癖,杂七杂八的东西又多,不大喜欢和别人一起坐,和班主任打报告后荣幸的成了那个没有同桌的独狼战士,旁边那张空桌子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了他的临时书架。
“我刚才跟他说啦,”宋亚轩胳膊肘撑在严浩翔桌沿,冲贺峻霖挤了挤眼,“你那堆‘摇滚圣经’占了人家半个桌面,我帮着挪过来的——霖霖可乖了,挪书时还怕弄皱你的谱子呢。”
贺峻霖耳尖微微泛红,指尖绞着校服纽扣:“对不起啊,我看你桌上堆得满,就……”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书包里抽出本夹着枫叶标本的乐理书,“我、我把自己的书放这边了,你的书都在你手边,没动过里面的谱子。”
严浩翔没接话,只将吉他包轻轻靠在桌藏在腿,藏在碎发下的银质耳骨夹在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他扫过邻桌空出的位置——桌面擦得发亮,连自己随手丢的节拍器都被摆到了桌角。阳光透过黄桷树的缝隙落进来,照见贺峻霖悄悄往旁边挪了半寸的椅子,以及少年兔牙微露时,眼底那点像做错事般的局促。
“行了,坐吧。”严浩翔掀开琴包拉链,指尖划过冰凉的琴弦,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宋亚轩在前面“啧”了一声,踢了踢他的椅子腿:“多大点事,别吓着人新同学啊?”
贺峻霖抿着唇坐下,偷偷看了眼严浩翔腕间松垮的黑色手环,忽然觉得这节自习课的寂静里,除了窗外的蝉鸣,还多了点吉他弦震颤般的细微声响——就像他刚才挪书时,不小心碰到的那页写满音符的草稿纸,边角还留着铅笔勾勒的、未完成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