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响时,贺峻霖才发现窗外的黄桷树已经被镀上了层金红色。宋亚轩勾着书包往校门口跑,回头冲他喊:“霖霖,我赶校车先走了!你认得路不?”
“我记得地图上的方向。”贺峻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导航界面。他看着宋亚轩钻进人流里,忽然意识到这条通往公交站的路陌生得像张未标注的乐谱——行道树长得都一个模样,路口的红绿灯闪了三下,他就彻底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贺峻霖攥着书包带在街角打转。路过一家挂着“星月花坊”木牌的铺子时,甜腻的栀子香猛地勾住了他的鼻尖。他想起下午严浩翔整理谱子时,指尖蹭过被自己挪乱的《摇滚史话》,那声没忍住的轻啧,忽然觉得指尖都烫了起来。
要不要买点什么当做赔礼?毕竟还要当好久的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搞僵了可不好。 空气中氤氲的花香,让他蓦然想起严浩翔谱架上别的针织向日葵。
“买花吗?小同学。”穿白围裙的青年从里间探出头,发尾别着片绿叶,笑起来时眯着的眼睛像只狡黠的狐狸,“刚到的茉莉,五块钱一串,戴手腕上香一晚上。”
贺峻霖踟蹰着走进去,玻璃柜里的洋桔梗开得正盛,粉白花瓣像被水彩晕染过。“那个……向日葵多少钱?”他指着花桶里的花,“还有,请问去南坪路的公交站怎么走?我好像迷路了……”
“向日葵阿,十块钱一束 ,南坪路的话……出门左拐倒个弯直走就是”青年递给他一支开得最旺的,忽然眯眼瞅了瞅他的校服领标,“欸!你是十八中的?跟我们家好香一个学校呢。”
“好香?”贺峻霖捏着花茎的手指一紧,兔牙无意识咬了咬下唇。
“哦,我朋友,跟你一个学校”青年转身去拿包装纸,声音从花束后飘出来,“这小子放学就来帮忙包花,这会儿在后院搬玫瑰呢——”
“丁程鑫,你这破剪刀该磨了。”
话音未落,后院传来熟悉的声音。严浩翔抱着捆鲜艳的玫瑰花枝走进来,额角沾着水珠,银质耳骨夹在暖黄的灯光下晃了晃。他看见贺峻霖时,脚步顿了顿,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下,怀里的玫瑰枝桠蹭得包装纸沙沙响。
“说曹操曹操到。”青年把向日葵裹进淡黄色包装纸,塞到贺峻霖手里,又冲严浩翔扬了扬下巴,“我刚还说呢,这小同学跟你一样是十八中的,还在这儿迷路了——你不是要绕南坪路去买弦嘛,要不顺道带带人家呗?”
严浩翔没接话,只把玫瑰插进花桶,手里操着把剪刀熟练地剪着尖刺。贺峻霖攥着向日葵往后缩了缩,鞋尖蹭着地板上的花瓣:“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要真可以就不会迷路喽。”被喊作丁程鑫的青年把一串茉莉花塞进严浩翔口袋,“你走巷子里近,带人家拐两个弯就到公交站了。快去快回,晚上别出去乱逛,早点回家。”
严浩翔低头扯了扯口袋里的茉莉,花苞蹭着他练琴磨出茧的指腹。他没看贺峻霖,只闷闷地“嗯”了一声,转身往门口走。贺峻霖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向日葵,夕阳透过玻璃照在花盘上,亮得让他忽然想起少年课桌上泛着光的小提琴模型。
“愣着干嘛?跟紧了。”严浩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点不耐烦,却没真的迈开步子。
贺峻霖赶紧小跑跟上,怀里的向日葵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走出花坊时,丁程鑫在里头挥了挥手,夕阳正好落在他围裙上绣着的“鑫”字上,像撒了把金粉。巷子口的风带着茉莉香吹过来,贺峻霖偷偷瞅向身旁的严浩翔,见他正把口袋里的茉莉花串拽出来,随意缠在手腕的节拍器手环上,银质耳钉在阴影里,忽然就没那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