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时是被消毒水味呛醒的。
他躺在一间纯白病房里，右手插着输液管，药液泛着诡异的彩虹色。对面的液晶屏突然亮起，显示着母亲病床的监控画面——本该昏迷的女人此刻正坐在床头，机械手指在墙壁上刻着血字。
"你醒了。"林深拎着全家福塑料袋推门而入，"给你带了小笼包......"
陈时抄起体温计抵住他咽喉："这他妈是医院太平间改造的实验室吧？"他扯开窗帘，窗外竟是海底隧道般的景象，游动的鱼群身上嵌着电子钟，"你们把我妈当诱饵？"
林深突然扯开衬衫，胸口皮肤下蠕动着齿轮状的凸起："三年前你母亲自愿接受机械改造，为了镇压时骸核心暴走。"他调出全息投影，画面里二十岁的周教授正在飞船残骸前演讲，"忒休斯计划根本不是时空探索，是制造活体时间锚点！"
警报声骤然炸响。陈时瞥见输液管里的药液正在逆流，抄起水果刀划破手背。鲜血滴落的瞬间，整层楼开始剧烈摇晃，走廊传来密集的金属碰撞声。
"他们来了！"林深掀翻病床，露出暗门，"逆时者教团的清道夫！"
陈时跟着他跳进通风管道时，看见下方走廊挤满戴乌鸦面具的杀手。那些人四肢关节反向弯曲，手持的链锯竟是用钟表零件拼成的。更恐怖的是，每个杀手脖颈处都纹着二维码，扫描结果显示都是他的身份证号。
"这些都是你的克隆体！"林深在管道拐角喘着粗气，"教团用时间碎片批量生产杀手......"
通风口突然被电锯撕裂。陈时踹翻扑来的杀手，发现对方金丝眼镜后的瞳孔是齿轮状的。两人跌进药房时，林深突然闷哼一声——他的右臂被链锯切断，伤口处喷出蓝色机油。
"你也是机械人？"陈时撞碎消防柜。
"只有心脏还是原装的。"林深用牙齿给断臂接上电极，"小心他们的血！"
陈时抡起灭火器砸碎第三个杀手的头颅，飞溅的蓝色血液在空中凝结成冰晶。当冰晶触及货架，整排药品突然加速腐烂，最后化作灰烬中浮现的电子倒计时。
"他们在污染时间流！"林深拽着他撞进电梯井，"去B4层，那里有......"
钢丝绳突然崩断。极速下坠中，陈时看见电梯厢顶的广告屏闪烁——母亲的脸正在画面里诡笑，她身后的飞船残骸伸出机械触手。当显示屏炸裂的瞬间，他抓住通风管翻身跃起，却看见地下四层堆满玻璃舱，每个舱内都泡着戴乌鸦面具的自己。
"欢迎回家。"机械合成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巨型吊灯亮起，照亮王座上的身影——那是个全身义体化的老人，面部覆盖着金丝眼镜造型的金属面甲，"我等了二十年，终于等到母体苏醒。"
陈时突然头痛欲裂，记忆碎片在眼前闪回：五岁生日时母亲送的齿轮拼图、十五岁车祸后体内植入的未知芯片、上周修理过的每块手表表盘背面都有这个机械教皇的微雕。
"你以为重生就能改变命运？"教皇抬手，所有玻璃舱应声破裂，成千上万个陈时克隆体睁开机械眼，"每个时空的你最终都会成为我。"
林深突然将时骸晶体拍进陈时掌心："吞下去！这是你母亲藏在假牙里的......"
晶体入口的刹那，世界骤然静止。陈时看见雨滴凝固成钻石，教皇的机械义眼正在龟裂。当他伸手触碰克隆体，那些躯体竟如沙雕般崩塌。混乱中有人拽住他后领，是浑身冒电火花的林深："通道只能维持三十秒！"
他们冲进标有"忒休斯"的飞船残骸时，陈时在驾驶舱发现母亲的手表。表盖内侧刻着稚嫩字迹："给小时的十岁礼物"，而本该安装电池的位置，嵌着一枚带血的机械眼球。
舱外传来教皇的怒吼，整艘飞船开始震颤。陈时颤抖着将眼球按进右眼眶，视网膜突然浮现出母亲的身影。她站在二十年前的实验室里，身后是浸泡在营养液中的无数婴儿。
"记住，时间最锋利的武器......"母亲的身影开始消散，"是修复错误时的勇气。"
飞船引擎轰然启动，陈时握紧操纵杆。全息地图显示着密密麻麻的时间裂缝，每个裂缝中都晃动着戴金丝眼镜的自己。林深瘫在副驾驶席苦笑："现在去哪？"
陈时推动操纵杆撞向最大的裂缝："去修正第一个错误。"
舷窗外，二十个机械教皇正在融合成巨型钟表。当时骸引擎撕开时空的瞬间，陈时听见无数个自己在耳边低语："你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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