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腕和脚踝被巨大的钢银手铐绑在椅子上。猩红色的符文发出不祥的光芒。
“看起来不是很美味吗，阿里？”
长桌摆在我面前。我坐在最尊贵的位置，也就是父亲应该坐的位置。这可不正常。这些菜也不正常。它们在昏暗中闪闪发光，就像炽热的余烬。
“是……确实是的，萨拉阿姨！”
“现在就可以了吗？”她笑着回答，“那么，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她的眼睛不是通常的灰色。它们像星星之间的空间一样黑暗，同样空洞。我的右手被手铐拉向叉子。我无法抗拒。当我接触到叉子时，餐具闪着蓝光，我的皮肤上出现了血泡。我忍住痛苦的尖叫。
“有什么事吗，阿里？你是阿里，对吧？”
“当然有事，亲爱的。”罗杰叔叔说着坐了下来，其他家庭成员也很快跟了上去。到处都是黑眼圈。
一只有力的手抓住我的头发，并将我的头往后拉。
“你忘了念美惠三女神了吗，姐姐？只有一个为了生存把自己卖给魔鬼的淫妇才会忘记念美惠三女神？”
“不！不，我只是在等大家就座，这样才合适！”
“很正经嗯？既然你这么正经，亲爱的姐姐，你就先说吧。”
“但是阿基里斯，这件事应该由爸爸来做，不是吗？”
父亲走进房间。他每走一步，地面都会颤动一下。他力大无比，力大无比，一根手指就能打断我的胳膊。他的衣领上挂着加百列教团的十字架，手里拿着木钉和银锤。他坐在桌子末端，与我对面的座位上。
“啧啧啧，女儿。我们等你回来已经很久了。就这一次，你可以代替我主持仪式。这是莫大的荣幸，只有淫荡的妓女才会拒绝。你同意，不是吗？”
“哦……当然了。”
“很好。既然我们都在这里，你可以开始了。”
他们全都瞪着我，嘴巴张得有点大，饥渴难耐。黑暗蔓延开来，他们眼周的皮肤开始龟裂。
“保佑我们，咳嗽，哦咳嗽，哦主，咳嗽咳嗽，这些你的……”
我的喉咙火辣辣的，每说一个字，烟尘和烧焦的血滴就会喷涌而出。我必须继续说下去，哦不，他们站起来了，不，求求你……
我醒来时看到的是陌生的景象：一顶帆布帐篷的天篷。
我在一个金属盒子里，盒子的盖子是打开的。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到那里的。
我坐起来，一件棕色的简单被子掉在了我身上。被子下面，我仍然穿着那件我昏昏欲睡时穿的沾满风尘的裙子。
我欣赏着眼前的景色。一盏灯发出柔和的蓝光照亮了宽敞的内部空间。一侧放着一个箱子和一张整洁的小床，另一侧放着一个装满水的铜桶。旁边的椅子上放着肥皂和一块折叠的布。
“你好？”
“我在外面，姑娘。”
我站了起来。我所在的箱子看起来很像棺材，只不过里面有一把锁，里面的人可以把箱子关紧，箱子里还有一条象征性的被子。这很贴心，经过这场噩梦后，这种努力让我感觉好了一些。
我走到入口处，把头探了出去。
我们站在一片空地上。两把火把照亮了一圈长满青草的土地，上面立着晒黑的柱子。大块的黑色鳞状皮肤被留在原地等待风干。洛斯正在轻松地拆解第一块，这说明他经验丰富。
制革厂的气味通常就像厕所的味道，当我的鼻子只闻到一丝化学物质和草药的味道时，我感到非常惊讶。
“晚上好，洛斯。”
“晚上好，阿丽亚娜，我给你放了洗澡水，你可以告诉我那件衣服是否合身。”
“等等，你一天之内就给我剥了鳄鱼皮，做了衣服，还做了棺材？！”
“我更喜欢用‘石棺’这个词，”他笑着回答，“是的。你知道吗，你睡了十六个小时以上？你一定累坏了。”
“我知道了，嗯，那我待会儿再跟你说。”
想到要脱掉衣服，我和男人之间只有一层布料的距离，我感到有点担心。但当我走进浴缸时，我所有的顾虑都烟消云散了。
“啊啊啊。”
在路上奔波了一个多星期后，能泡在温暖、干净的水中真是太棒了。我把头浸在水中足足一分钟，享受着即使空气不足也无法阻挡的失重感。
我坐起来，抓起一块肥皂。它有香味！那是茉莉花吗？我把它涂在头发和身上。
“哇哦，太棒了！”
这感觉太不可思议了。世界要当心了，洁身自好的吸血鬼女王阿丽亚娜就要来了！
我听见洛特咯咯笑。他听见我咯咯笑了！啊！
我走出去，用一条干净的毛巾擦干身体，这时我才意识到口渴的存在。我找出最后一套相对干净的内衣，穿上裙子。
这真是个奇迹。剪裁非常简单，没有任何装饰，但也很舒适灵活。深绿色和棕色棉布提供了天然的伪装，我可以看出它在袖子处得到了加固。还有口袋，真是太神奇了！而且它很适合我！
我急忙出来。
“洛斯，这太不可思议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的？”
“我保证我没有碰过你，阿丽亚娜，我只是，嗯，和女人打交道的经验比较丰富。”
“哦…”
如果我还能够的话我就会脸红。
“我收拾一下行李，你稍等一下。”
“哦，让我来帮忙吧。”
当他收集兽皮时，我负责照管帐篷和里面的东西。
“谢谢。现在就把这些都带上我的车吧。”
我拿起包和箱子，跟着他走。空地对面立着一个巨大的金属箱子。我注意到箱子上粘着巨大的轮子，意识到这是一辆马车。如果我要把印度所有的珠宝从大陆的一端运到另一端，我会把它们放在这个箱子里。
“哇。”
什么样的野兽能引出如此可怕的怪物？我好奇地转了一圈。
“哇！”
洛斯笑容满面，咯咯笑着。当我看到一头巨象般的驮兽时，他宽大的胸膛因欢快而颤抖。
一定有人成功将野牛和蓝鲸杂交！这种毛茸茸的四足动物比我见过的大多数马车都大。牛头骨上长着一对可以刺穿马的犄角。
“哈，见见阿斯尼吧。他真厉害，不是吗？”
“如何？！”
“啊，别介意它的大小，它不是这里最大的。相反，靠近一点。”
我鬱鬱了。
“哼，洛斯，动物们对我的出现反应不太好。”
“Asni 很特别。快来吧！”
我们走到这只动物的面前。一头蓬乱的鬃毛遮住了它的眼睛。只有它的下巴在动，忙着咀嚼。
“碰他。”
我很惊讶地发现阿斯尼还没有对我的出现做出反应。我慢慢地把手放在它的鼻子上，慢慢地抚摸着它。它的毛皮出奇地柔软，我发现自己很享受这种感觉。洛斯骄傲地站在我面前，挺着胸膛。他一只手放在后腰上，另一只手向阿斯尼展示。他看起来像一个商人在揭开他的最新冒险。
“你的坐骑有没有在狼人嚎叫后逃跑，或者在看到巨型魔法鬣狗后惊慌失措？血腥味是否让你的坐骑不可靠？好吧，不用担心，Loth of Skoragg 有解决方案。这只雄伟的野兽是数十年的努力和选择性繁殖的结果，是绝对最愚蠢的动物。”
我咯咯笑。
“没错，女士们先生们！这只野兽实在太愚蠢了，不会害怕。与阿斯尼一起，体验深不可测的愚蠢所带来的无限勇气，因为它带着一颗平静的心和一个空洞的头颅投入战斗！”
我鼓掌，洛特也完美地鞠躬。
“我们先上路吧……”
一开始是口哨声，然后是喇叭声，然后是口哨声，然后又是喇叭声，最后是湿布在风中飘动的声音。
持续了将近十秒。
我惊恐地看着洛斯。
“是啊，这有问题。我们赶紧走吧，不然会闻到味道。这也是为什么我从不把他停在明火附近。”
我很想要求坐在后面。我确实很佩服这头野兽，但我不愿意忍受这种巨大的胀气。我知道我不需要呼吸，但这只是一个原则问题！
我们安静地把所有东西都装到马车后面。我注意到他的盔甲存放在中间，可以自由取用。内部看起来防御性很强。这是故意设计的，以便马车被拦截时他可以自卫。
打完后，我坐在他旁边。他拿出一根巨大的棍子，用它拍打野兽的后背。他把棍子放回一边，我们等着。
然后等待。
然后等待。
最后，野兽开始以平静的步伐向前移动，拉着移动的堡垒，仿佛它没有任何重量。
“信号到达大脑需要几秒钟。你必须预测什么时候想停下来。”
我微笑着，让动作分散我对“口渴”的注意力。我意识到我们的休战只持续到午夜，如果我想考虑和他在一起，我们需要谈谈。我决定从基本的礼貌开始。
“我想感谢你的照顾。你超出了任何合理的预期。我注意到你甚至清理了我的枪。”
“不用客气，姑娘。现在我们去领取你的奖励和血液。顺便问一下，你能坚持多久不吃东西？超过一天吗？”
“不。”
“我猜你还很年轻。你不是朝臣吧？你还是个新手。”
“你怎么对我们了解这么多？”
“我记得我提到过我在波士顿附近见过你们中的一个人。他叫康斯坦丁，是个学者。我们聊了很多，在他的保护下我完成了一些很好的工作。”
“我明白了，回答你的问题，是的，我还是个新手。”
“你到底多大了？顺便说一句，你不必回答。我只知道年轻的吸血鬼有更多的需求，所以我会知道如何适应。”
我犹豫了。我没理由告诉他这件事。他知道的越少，如果交易失败而我没能杀死他，一切就越不会变得一团糟。
洛斯对我露出一丝悲伤的微笑。不知为何，看到他那浓密的脸上的痛苦让我感到不舒服。红润的鼻子和浓密的胡须之间，他看起来像是一位受人喜爱的叔叔或祖父。这张脸是为喧闹的诉求和狂笑而设计的，而不是为我现在看到的伤痛而设计的。
“你知道吗，我能看到你那双天空色的眼睛后面的齿轮在转动。我知道我们才刚见面，但我相信我一直信守诺言。即使我们分开，我也会发誓保守秘密。你不必害怕我。”
我相信他。我花了太多时间与世间的败类为伍，以至于我忘记了世上还有人，他们唯一的目的并不是让我的生活尽可能地悲惨和短暂。
“我二十岁。”
“哦，我以为那还不算什么。那你几乎就是个朝臣了。”
他停了下来。
“你们知道吸血鬼是从复活之日起计算年龄的，对吧？”
“呃，既然你提到了，我想我的朋友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就提到过这个。那时我六个月大。”
我这样说听起来是不对的，就好像我以前是谁并不重要，就好像你可以抛弃近二十年的人生经验，理由是我在那时是人。
洛斯想了一会儿。他看上去很生气。
“这不对，姑娘，这完全不对。你没有犯下什么可怕的罪行，是吗？”
“你是说除了存在之外？不。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话，我手上沾满了鲜血。”
“所有吸血鬼都会这样。强迫一个新人逃跑是不对的。一岁的孩子应该感到有必要为了安全而蹲下来筑巢。如果你觉得必须上路……我不敢想象你会经历什么。
我没有其他问题了，所以你知道，我想邀请你和我一起生活。我会保护你，作为回报，我有一些事情需要你的帮助，因为你是一个不朽的杀人机器。我当然会补偿你，这将是一份令人兴奋的工作，你可以相信这一点。哦，别咬我。问你的问题吧。”
“在我们开始之前，我想先说清楚。我没有为任何人做任何……恩惠。”
洛特突然变得非常尴尬，他的鼻子变得比平时更红。
“嗯，再次，我为昨天的失礼行为感到抱歉。我以为你们年纪大了，而吸血鬼在这方面有点名声……请原谅我。我从来没有违背女人的意愿强行占有她，我永远不会这样做！当然，嗯，我永远不会指望任何这样的事情。求求你！我们再也不要提这件事了。请放心，我绝不会做出不检点的行为。我的耻辱……”
“没关系，洛特，”我微笑着回答道，“我相信你。我只是需要说出来而已。”
“嗯！当然，当然。”
“我目前没有任何问题。告诉我，你有什么建议？”
“是的，这很简单，姑娘。我在希金斯维尔镇有一座带地下室的庄园，以其创始人菲利普·希金斯的名字命名。我见过他，你知道吗？一个很棒的小伙子，有点痴迷于吊袜带和鲁宾尼亚……”
“洛特？”
“是的，我说的是。庄园。我会给你一个安全的房间，白天保护你。我是两个镇上的医生之一。他们认为我有点古怪，是个科学绅士。为什么，有一次，年轻的蒂姆·莱特森来找我……”
“洛特。”
“抱歉，作为镇上的医生，我会要求你献血来代替报酬，明白吗？我会说这是为了实验。所以你可以直接从圣杯里喝新鲜的血。你每晚需要几杯，有时你还需要打猎，但应该没问题。作为回报，我需要你的帮助做一些事情，比如猎杀危险的野兽、探索洞穴、杀死奇怪的土匪团伙和狼人。哦，还要帮我搬重物。我只要求你不要杀死镇上的任何人。只杀罪犯和流浪者。”
我凝视着洛斯，他此时正全神贯注于小路。他给了我思考的时间。
这听起来好得令人难以置信。我可以躲藏在一个偏僻的小镇里，那里没有吸血鬼会来找我，有一位有名望的绅士保护着我，他会自愿保护我，把我藏起来。我可以安全地度过我最脆弱的岁月。我可以建造一些东西。我可以学到一些东西。我可以给吉梅娜和爸爸寄信。
我可以活下去，但不能生存。
“这是一个非常慷慨的提议。”
“是啊。”
“有什么陷阱吗？”
“没有，姑娘。你需要休息一下。我很乐意帮忙。我希望在我需要的时候有人能帮我。”
“如果我不想杀人，我就不会杀人。”
“哈哈哈！姑娘，我才不会逼死吸血鬼呢，是吧？”
“我不会为你食言的。”
“我也不会。”
我想要它。我现在非常想要它。
“如果我想走我可以，你必须放我走并且发誓保守秘密。”
“是的。”
我要它。
“我想试试。”
“然后张开你的手掌，我们握一下。现在你要知道，你是一个魔法生物。你可以撒谎，但你不能违背誓言，否则你就违背了誓言。”
我们用刀子划破双手，他用刀子，我用爪子。我们毫不客气地握着彼此的手。
一股强大的魔法浪潮席卷了我们两人。我感受到了洛斯的山与钢的本质，还有一种散发着荆棘与湿土气味的本质。
完成了。
我靠在椅子上，让誓言在我心中沉淀，手上的伤口愈合了。这既奇妙又美妙。一年前我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经历。也许，事情不必这么糟糕。
半小时后，我们到达山谷边缘，遇到了乔克托人。阿斯尼体力强健，但行动缓慢。我不介意。
我们走下台阶，走向雕像（显然是一座图腾雕像）并目睹了一场奇怪的游行队伍的到来。
纳舒巴在两名愁眉苦脸的妇女搀扶下行走。他看上去比昨天干净整洁。明科怒目而视地走在他们身边，而伊斯卡尼则跟在两组人后面，一脸尴尬，就像一个被夹在两个朋友争吵中间的男人。
他们在十步之外停下，伊斯卡尼缓缓走上前，向我们鞠躬致意，并询问狩猎的进展如何。
洛斯微笑着，把一个散发着死肉气味的袋子扔给了我。翻译打开袋子，脸色变成了一种有趣的绿色。洛斯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了句什么。
“这是另一只眼球。”
我控制住表情，不笑出来。那人把战利品拿给了首领，首领的脸色也明显变苍白了。是的，明科，你那支小长矛并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印象。
伊斯卡尼抓起一个背包，递给洛斯。我的同伴检查了一下背包里的东西，然后点了点头。确保他得到应有的奖励是正确的做法，即使奖励对他来说没什么价值。
轮到我了。我向我的恳求者伸出了手。纳舒巴试图从两个女人的手中挣脱出来，但左边的那个女人抓住了他，并开始和他以及明科争吵。
我的手还在外面。
他们不敢。他们不敢违背对我的诺言。我必须让他们知道他们行为的后果。我必须让他们吸取教训。
“嘶嘶嘶嘶嘶”
我感到愤怒正在向我袭来，我感到表面之下的野兽正在苏醒。
山谷结冰了，甚至连风也停了下来。
洛特那平稳而柔和的声音穿透了我脑海中的迷雾。
“你不会是想违背与苍白者达成的协议吧？因为那不是一个好主意。”
在随后的一片寂静中，纳舒厄只用了最轻微的触摸就从瘫痪的女人身上挣脱出来。
好，现在我只杀她一个人。
我的恳求者将他的手放在我的手中，另一只手拂过我的手腕。
我看着他。他露出天真的笑容，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对耳环。今天，他的眼睛清澈而专注。
“礼物。”
这些珠宝是用铜和透明的石头做成的，上面刻着奇怪的图案。无论我多么专注地看它们，它们总是显得模糊不清。
纳舒巴握住我的手，缓缓走近。他抓住我的肩膀，将他的喉咙献给我。
嗯，也许今晚没有必要杀任何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我一边喂他一边把他抱起来。
这出乎意料。他当然很美味，但还有更多。他的力量在我心中产生共鸣。我身处的避难所里有种熟悉的感觉。
我在需要之前就停下来了。我已经得到了我应得的，我不需要更多了。
我舔舐伤口。巫师最后一次微笑。他走向两个女人，她们把他抱起来，匆匆离去。她们没有看我的眼睛。两个男人看着我，互相看了看，然后也跟着走了。我不知道人们不用跑就能跑得那么快。
洛斯和我也离开了，坐在钢制马车上。
“你确实知道如何给人留下印象。干得好。”
“你同意吗？”
“我想说的是，你留下了警告，但没有伤害任何人，这是最好的结果。我还想说，你如何处理背信弃义的人与我无关。你准备好出发了吗？”
“是的，我已经准备好了，而且很期待。”
洛斯戳了戳阿斯尼。
“很好，现在我想谈谈你的巢穴。所有好的巢穴都需要隐藏、保护，不值得付出努力，就像表哥奥克瑞曾经说过的那样。”
“他是一名锁匠？”
“不，小偷。”
马车缓缓驶入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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