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她猛地捂住胸口,指甲用力到已经发生断裂,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和心里的痛楚相比,这点痛实在微不足道。
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沿着脸颊滑落,与泪水混在一起,冰凉冰凉的。
她牙齿死死地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可她却浑然不觉。
她身体颤抖,无法抑制地颤抖。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小夭的脑海中响起,正是相柳的声音!
“小夭,对不起,我终究还是骗了你。”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们之间横亘着无法跨越的鸿沟,国仇家恨,立场相悖,我们就像两条永远无法相交的平行线,可我还是忍不住靠近你,贪恋那片刻的温暖。”
小夭的心,随着这声音的起伏,时而被高高提起,时而又重重落下。她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任何一丝情感的波动。
“我教你箭术,陪你在海底度过漫长岁月,那些时光是我生命中最珍贵的回忆,也是我这漫长而黑暗的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光亮。
你不知道,在那些枯燥而重复的日子里,你的存在,对我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我知道你渴望有力自保,有人相依,有处可去,所以我拼命为你谋划。”
“我耗费心血救回涂山璟,哪怕被你误解,我也不在乎,只要他能给你安稳的余生,我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毕竟,我给不了你的,他可以给你。”
“为你解蛊时,我从未后悔牺牲那两条命,只希望你以后能毫无负担地生活,像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鸟,在广阔的天空中尽情翱翔。”
“我抹去狌狌镜里的记忆,不是因为讨厌你,而是不想让你在我死后还沉浸在悲伤里,徒增烦恼。
我希望你记住的,都是那些快乐的时光,而不是那些痛苦的回忆。”
“我送你的大肚娃娃,里面藏着我对你所有的祝福,愿你一世安乐无忧,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的事情了。”
“我这一生,背负太多,身不由己。对义父的忠义,让我无法放下辰荣军,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
我像一只被线牵着的木偶,只能按照既定的轨迹行走,无法挣脱,无法反抗。”
“如今,我战死沙场,也算求仁得仁。只是,小夭,我真的很舍不得你,舍不得你那明媚的笑容,舍不得你那温暖的气息,舍不得你的一切一切。”
“以后没有我在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要幸福。若有来生,我多想抛开一切,只为你一人而活 ,与你相伴一生,哪怕只是粗茶淡饭,我也甘之如饴。”
相柳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直至消失不见,只留下无尽的沉默,在小夭的脑海中回荡。
“对,狌狌镜,还有狌狌镜!”
相柳最后那句话,像一道闪电,划破了小夭脑海中的迷雾。她突然想起,他们之间,还有狌狌镜这个联系!
这镜子能照见过去,能记录下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说不定相柳是骗她的,那里还留存着相柳的痕迹!
小夭一个激灵,猛地从床榻上弹坐起来,也顾不上穿鞋,光着脚丫子就往外跑。
她跌跌撞撞地跑到桌边,一把抓起放在桌上的狌狌镜,那镜子入手冰凉,此刻却被她紧紧地攥在手心里,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她颤抖着双手捧起狌狌镜,瞪大了眼睛,急切地往镜子里看去。
然而,镜子里却是一片混沌,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楚,更别提什么过往的记忆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小夭喃喃自语,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她不相信,不相信相柳真的什么都没留下,她不相信,他们之间那些美好的回忆,就这样被彻底抹去了。
她发疯似的将灵力注入镜中,以往只要她将灵力注入镜中,镜面就会出现画面,可是这次,无论她如何努力,镜子都毫无反应。
“相柳——你好狠,一点念想都不给我留下。”
小夭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紧紧地抱着狌狌镜,放声大哭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把脸埋在镜子上,泪水肆意地流淌,打湿了镜面,也打湿了她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