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楼家中,已是深夜,阿诚陪着明楼喝酒。
“大哥,最后一瓶了。”阿诚从酒柜深处掏出一瓶酒。“而且是香槟。”
“香槟?也好,庆祝我和曼春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明楼端着半杯红酒,靠在沙发里,言语含糊不清,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阿诚,你不祝贺我么?”
阿诚看着明楼,不情愿地倒了点酒给他。“喝完这些酒,开始新的生活。”
“新生活?”抿了口酒,“这个主意好,一个全新的我,曼春会喜欢吧?”
无奈地摇摇头,阿诚只盼着明楼快点喝倒,自己也就不用听汪曼春三个字听到耳朵起茧。
“阿诚,准备车,我要去找曼春。”
“我们没有汪小姐的地址,而且这么晚了,汪小姐带着小鸵鸟睡了。”拦着要穿外套出门的明楼,阿诚又给他倒了点酒。“大哥,我们今天先喝酒,说不定明天汪小姐就带着孩子回来了。”趁明楼不注意,阿诚往明楼酒里放了片安眠药。
“我是骗子,她不会回来了。”明楼想回到沙发上,结果脚下绊了一下,差点摔倒。阿诚赶紧过去扶明楼。
“其实汪小姐不回来也好,伊娃医生……”
“我就是赌气另娶,也不会娶伊娃。我不能再欺骗她。”明楼把酒放在桌上,拿起了另一杯。“阿诚,这酒怎么有点苦?”
“不会啊,我刚才尝了一下还好啊。”阿诚拿起酒杯尝了一下,酒是有点苦,不过为了骗明楼吃药,阿诚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阿诚,学校里没教你投毒之后要把瓶子收起来么?”明楼指指另一边餐柜上的安眠药瓶,“还有,安眠药真的不苦么?”明楼笑着晃晃自己的酒杯,“睡吧。”
想醉的时候醒着,明楼望着天花板上的灯,长长地舒了口气,“锦水汤汤,与君长诀。曼春,你当真下定决心不要我了么?”手里握着曼春退还给自己的戒指,明楼把它放进酒杯里,酒液澄清,那戒指更加闪闪发亮。
“这么小的戒指,吞了也死不了。”明楼自言自语,把酒杯放在桌上,干脆拎起酒瓶坐到窗台上喝酒。望着天上的星星,曼春,分手已经几个小时,你都没有一点想我么?
第二天早上,阿诚迷迷糊糊地从沙发上起来,环视四周,发现明楼拎着酒瓶,坐在窗台上,好像再看日出。
“大哥?”
“醒了?收拾一下,我们上班去。”
“你一夜没睡?”
“睡不着。酒太淡。”明楼好像没有昨天那样悲伤,眼眶却还是红的。
“大哥,你这个样子,也上不能上课,不如休息一天。说不定汪小姐今天会回来取小鸵鸟的东西。”
“也好。”想到曼春会回来,明楼心中一动,从窗台上下来,倒在沙发里闭起眼睛,曼春退了戒指,却没把钥匙还给自己,心里阴云密布之中有道金光乍现,明楼深吸了口气,“有点困。”
阿诚的话并不假,明楼一个人在家不知睡了多久,就听到门口婴儿的哭声。
“你别哭了。妈妈马上给你拿玩具。”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汪曼春抱着孩子一进门,就闻到屋里满是酒味。
“你爸爸和你诚叔这是喝了多少酒?”汪曼春嫌弃地往屋里走,小鸵鸟竟也不哭了。“你倒精明,回家了就不哭。”汪曼春瞥了眼沙发上的明楼,蹑手蹑脚地上了楼。不一会儿曼春自己下了楼,手里还拿着条毯子,到楼下给明楼盖好。曼春一侧头,发现明楼身边的酒杯里有枚戒指,正是自己退还的那枚。掀起毯子看看明楼的左手,他手上的戒指竟也不见了。
“不会是喝了吧?”捏开明楼的嘴,看看里面没有戒指,汪曼春在四周找着合适的物品。找了半天也没见合适的东西,汪曼春只能瞄准明楼的肚子,用肘部狠狠地撞过去。
还在装睡的明楼本来想看曼春着急的模样,没想到曼春竟然对自己采取了“急救”。怕曼春受伤,明楼不敢躲开,也不敢收紧肌肉抵抗,这一下结结实实地砸在胃部。喝了很多酒本就恶心想吐的明楼,直接坐起来,吐了曼春一身。
“你回来了?”明楼微笑着看着还在地上找戒指的曼春,悄悄地把自己的那枚从兜里拿出来扔到地上。
“你怎么能吞戒指?”拉着明楼起来,汪曼春没想到离婚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吓得脸都白了。
“你走了,伤心。”
“你要是死了,谁来照顾丽慧?”拖着明楼一番教育,把他扔进浴缸。“自己收拾一下,我去照顾小鸵鸟。”
到了楼上换了件衣服,汪曼春收拾了些小鸵鸟喜欢的玩具,小鸵鸟又不知道哪里不满意,哭得更大声,“你爸爸可狼狈了,要不要去看看?”给明楼拿了条浴袍,汪曼春抱着孩子下了楼。
浴室里,明楼给自己放好了热水,正准备洗澡,汪曼春抱着孩子推门就进来。
“把你儿子也洗洗,顺便帮他换块尿布。”
从曼春手里接过孩子,明楼盯着曼春,“孩子不会洗完澡就见不到妈妈吧?”
“我不会忘记带小鸵鸟走的。”躲了躲明楼的目光,汪曼春摸摸小鸵鸟的头,“你喝了多少酒?还能给孩子洗澡么?”
“放心。还可以。”抱着孩子歪歪斜斜地走向浴缸。明楼狠了狠心,孩子对不起。把小鸵鸟连衣服一起扔进浴缸,接着自己就跳了进去,把孩子捞起来放在自己膝盖上。回头看看曼春,“放心吧。”
被明楼吓得不轻,曼春过去一把抢过小鸵鸟,把孩子湿了的衣服脱掉,用最快的速度洗好孩子,抱在自己怀里。正准备和明楼理论,汪曼春却发现这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在了水面之下。
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托着明楼的头,汪曼春都快哭出声来,“你们两个,怎么这么烦人?”一只手扶不起来明楼,另一只手抱得孩子也不舒服,万般无奈,汪曼春只好跳进浴缸,把明楼头朝下挂在浴缸边上。
包好孩子,送到楼上的小床里,汪曼春又把明楼洗干净从浴缸里拖出来。
“你喝了多少酒?”几次失败之后,汪曼春决定坐下歇一会。
明楼笑嘻嘻伸出一根手指。
“一整瓶你也喝不成这样,起来。”
“一直喝。”明楼说着,又要滑到水里。
“我也真笨。”汪曼春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站起来,拔掉浴缸的塞子。水很快退了,汪曼春把衣服往明楼身上一扔,“要是还能站起来,就出来,不能,就在这睡一会儿,等阿诚回来救你吧。”话说完,汪曼春关好水阀,径自出了浴室。
“阿嚏。”后面明楼打了个喷嚏,赶紧乖乖地把浴袍穿好。
摇摇晃晃地从浴室出来,回到房间换了身衣服,昨夜的酒醒了大半。整理好自己去楼上找曼春。
“还能走路?正好,帮我把这些送到车里。”汪曼春收拾了一大堆东西,一个人拿走好像有点困难。
“过一会吧,我看孩子也困了,你坐一会儿,我醒醒酒,等孩子醒了,我送你们回去?”
“也好。”汪曼春把东西放下,“明楼,丽慧呢?”
“送去大姐家了,明台和曼丽看着呢。”
“哦,那你陪小鸵鸟睡一会儿。我找件衣服换上。”
昨夜的酒劲慢慢上来,明楼搂着孩子,眼皮越来越沉。
换了条裙子回来,看见父子两个睡得正熟,汪曼春心里松了口气,坐在一边的沙发上休息。
“曼春,对不起。”明楼的呓语不是很清楚,不过足以让汪曼春听懂。汪曼春想着过去的种种,越发觉得当年明镜的话很有道理,后来的事,的确比他抛弃自己远走国外要更残忍。如果能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对自己来说或许真的比较好。
“我才不要原谅你。”汪曼春下意识地搭了句话。“只是可怜了两个孩子。”胸前的胀痛,让汪曼春本能地去找小鸵鸟。从明楼怀里把孩子抱出来,给孩子喂奶。小鸵鸟倒也有本事,吃东西完全不用睁眼睛。
大约午饭时间,曼春推醒明楼,“我现在是客人,我饿了,你去做饭。”
“出去吃吧,我们去吃蜗牛?”迷迷糊糊坐起来,明楼下楼发动车子。
“谢谢。”抱着孩子,把小鸵鸟的东西装好塞到明楼手上。“吃过饭,麻烦你直接送我们回家吧。”
“不麻烦,就当谢谢你救我一命,顺便还帮我洗了澡。”
“我就该把另一枚戒指也给你灌进去!”
请曼春吃过饭,送曼春回到现在的住处。那是间公寓,屋子里曼春收拾得干净整齐,还专门给小鸵鸟买了小床。可是整间屋子还没有家里曼春的衣帽间大。
“这里我只租了一个星期,所以以后也不用来找我,小鸵鸟一岁以后我会把他还给你,每隔一星期的星期六我会去接孩子,他们生日会陪他们吃个饭,如果你方便,可以参加。”
“这些我都记得,现在你不给我杯水么?”
“我家里空间有限,只有我和孩子的杯子。”
“好吧,那我走了。这里租住的人的多,你这么漂亮,还是单亲妈妈,出入要注意安全。”掏出随身的枪递给曼春。“这个留给你防身。”
“谢了。”汪曼春接过枪,继续低头整理着小鸵鸟的玩具。
“那我走了?”
“不送。”
“我能抱抱你么?”
“不行。”汪曼春终于停下手中的工作,转回身满是警惕地盯着明楼。
“真舍不得你。”挥挥手,明楼出了门。
才一晚上不见,这个人怎么从伤心沉默外加无奈的可怜男人就变成这么个厚脸皮?汪曼春想到刚还明楼跟自己挥手时还送了个大大的秋波,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十八 初见
明宅,明镜坐在客厅里,于曼丽陪着她吃水果,明台和王天风不知道在天台上搞什么鬼,一整个下午都没下来。
“曼丽,明台最近是不是欺负你了,不怕,告诉嫂子,我去教训他。”
曼丽当然知道是王天风那里漏了消息,那天早上,自己送明台回他自己房间,被王天风发现了。“没有啊,明台最近都忙着读书,很少回来。”
“没事就好,这样吧今天晚上明台回来让他选个日子。你们早点结婚,我和你哥哥也就早点放心。”
“明台最近读书很忙,结婚的事还是晚点再说吧。”一想到明台去上学,每天都可能见到程锦云,于曼丽也有点担心明台又被抢走。
“姐。”两个人正聊着天,明台从天台上下来,“姐夫说让你到天台上来一下。”
“什么事这么神秘?”明镜离开客厅,明台坐在于曼丽身旁。“这几天忙着考试,也没时间陪你。晚上我们出去看电影吧。”
“不去,免得又有什么生意上门。”
“走吧,有礼物送你。”拉着曼丽站起来,“你哥在天台做了个苏式花园,要哄你嫂子开心。我们两个就别在家捣乱了。”
“那我们去哪?”
“看场电影。”亲了一下曼丽,两个人牵着手出了大门。
电影是《卡萨布兰卡》,明台选了个角落里的座位,电影情节起伏,把两个人带回了古城墙那晚,自然地拥吻到一起,直到电影散场。
“饿了,去宵夜。”带着曼丽到了一家酒店楼下,明台看看身边的于曼丽,“我就是宵夜,你要吃么?”
“讨厌!”拍了下明台的胸口,“我要回家!钥匙给我。”
“我也想跟你回去。”乖乖地交出钥匙,明台拉着曼丽的手晃。
“一起走吧。”
回到于宅,曼丽马上打电话找王天风报备去向。
“你倒乖巧。”
“好了明少爷,你呢早点休息,我也困了,要回去睡觉了。晚安。”
“晚安都不过来亲一下?”
曼丽往前走了一步,就被明台横抱起来。
“放我下来。”
“你要再说,我就真的放你下来。”
搂着明台的脖子,于曼丽不再做声,低着头,咬着嘴唇。
抱着曼丽回到房间,放下曼丽。“我们错过了那么多年华,我不想等到结婚的时候了。”
“我也不想。”于曼丽的声音比一只蚊子也大不了多少。
“我们这算私定终身么?”躺在曼丽身边,从口袋里拿出一对戒指把大的交给曼丽,小的戴在曼丽手上。
给明台带好戒指,曼丽靠在明台胸口。“困了,早点睡吧。”
“曼丽,你知道么?我和睡熊是有区别的。”
“你会关灯。”于曼丽关掉了自己这边的床头灯,明台见状赶紧跟着把自己这面的也关掉。
“还有窗帘。”周围的灯光暗下来,于曼丽有点害怕,试图逃跑。
“留一点月光,我想见你。”把逃兵拉回来,在她唇上点了一下,“放心,我们会白头到老。”
解开曼丽发髻,明台笑出声来“我们初见时就是这样的情形,其实那天我真的什么也没看到。”
躲开明台的眼神,曼丽低着头“现在你不是什么都看到了?”
“这次你不会打我了吧?”轻轻把曼丽带到怀里,“就这样跟我在一起,你不怕么?”
“你若负我,我大不了真做个黑寡妇。”
“现在轮到我怕了。”
两个人开着玩笑相拥而卧。
第二天上午,明镜和王天风只等到了明台回家。
“曼丽呢?”明镜往院子里看了看也没见到。
“说是有桩生意要谈。”明台回着话。“姐,我和曼丽商量了一下,我们想早点结婚,婚礼从简。”
“刚好,下星期六。”王天风削了个苹果递给明镜。“你和曼丽什么也不需要准备,参加婚礼就好。”
“这么匆忙,会不会怠慢了曼丽?”明镜不太同意明台闪电结婚,毕竟这三兄弟总要有一个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明楼的婚礼办不成,阿诚自己已经偷偷办了,现在只剩下明台,明镜还是希望有一个盛大的婚礼的。
“我和曼丽……,现在的情况,如果筹备婚礼的时间长了才是怠慢了曼丽。”明台已经准备好挨骂,反正纸包不住火,说不定疯子早就添油加醋地给姐姐讲了是自己欺负曼丽的。
“好学不学,学你大哥!”
“我跟他才不一样,至少我对曼丽是坦诚的。”明台对明楼诱骗汪曼春的行径表示不屑。“而且,结婚之前我会保护好曼丽。”
“阿嚏。”正陪着曼春和孩子们吃东西的明楼突然打了个喷嚏。
“师哥怎么了?”曼春赶紧把小鸵鸟抱进怀里,生怕孩子被传染。
“没事,估计明台骂我。”
~~~完~~~~
番外
咖啡馆,阿诚和明台带着丽慧吃东西。
“小叔,今天不是妈妈来接我们的日子么?为什么妈妈带着弟弟来了,爸爸却让你带我出去玩?爸爸不想我见妈妈么?”
“这个……?丽慧啊,你去问你诚叔,他最了解你爸爸。”明台觉得实在没法跟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解释“请勿打扰”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推给明诚。
“诚叔,是不是妈妈不喜欢我,所以才不回家的?”
“傻孩子,不会的,你妈妈可想你了,妈妈想你又见不到你,就会想留在家里等着你。一来二去,她不就搬回来住了?”
“真的么?妈妈真的会回来住么?”
“真的。”
“那我要去挑个蛋糕给妈妈。”丽慧听完欢天喜地的去挑蛋糕。
“阿诚哥,这丫头晚上发现汪曼春还是走了会哭的。”
“昨天大哥让我订了鲜花和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