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是NPC

跟商凯同居的日子幸福的没边儿。

队里没案子的时候我过得悠然自在，早上九点上班打卡，晚上六点准时下班，周巡发善心的时候周六日还能弄个单休。商凯的活儿更是清闲，周一到周五基本上不怎么去俱乐部，周六日活儿多些，也不过晚上去几个小时，白天基本都窝在家。我们的时间匹配的很好。工作日里，我总要赖到八点多才起床，洗漱完就能看到桌子上他晨跑带回来的早餐。工作日五天，他带回来的有三天是三鲜馅包子，他总说这家店跟他晨跑路线顺路，我点头，心里知道这家店跟他晨跑路线八竿子打不着，不过是因为我提过一嘴这家店的三鲜馅最好吃。笨蛋，我又不是没跟他晨跑过，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路线。虽然只去过一次，虽然是他跑我走。我这人爱磨蹭，每次吃早饭跟雕花儿一样。前两个包子恨不能一口嚼八十下，直到商凯用指节扣扣手腕上的表盘，我看到分针已然指到“8”，才胡乱把最后一个包子两三口塞进嘴里，拽张卫生纸就拉着他往出跑。毕竟从家里到支队还要十五分钟车程。他总在上车时向我投来一个哀怨的眼神，我假装看不见。偶尔他来了兴致，还要“说教”几句。无非是让我第二天早点起床，好留出充足的时间吃早饭；或者让我吃饭的时候别东一句西一句的跟他摆龙门阵，也别抠抠这儿看看那儿的专注度为0，好好把这顿饭吃完。我每次都点头不说话，乖巧的跟什么似的。其实两只手在偷偷往他袖子上蹭卫生纸没擦掉的油。晚上下班他来接我，从不乖乖坐在车里等，而是靠在车前摆弄手上的钢戒，不时看向支队门口，等待与我的视线交汇。“你又不用钢弦了，这玩意儿还留着干嘛。”跟同事说了再见，我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车门的时候，又把这句不知道说了几百遍的话复习了一次。“安全带，”他抽走我手里的手机塞进自己口袋，系好自己的安全带，抬头看我一眼，“习惯了。”我的耳朵都要被这句回复磨破了。我想，如果我们是游戏里的NPC，那这段对话一定就是我们遇到主角时的循环语料。我问一千遍他也会这么说，但是我仍然愿意问出第一千零一遍，因为他永远会给出那个回答，而不是换成“你问过多少遍了”。商凯是一个有耐心的恋人，在这一点上有太多事例可以证明，我已不再需要重复验证。如果我是化学家，那商凯是我做过的最完美实验。晚饭大多数时间由我掌勺，从不吃预制菜，永远现买现做，菜单通常在车停到菜市场门口的那一刻才在我脑海中浮现。接着就挽上商凯的胳膊去教他砍价。其实靠他哪里砍得成价，看见他那张仿佛随时想刀人的脸，大爷大娘们不加价把菜卖给我们就算不错了。但是我每次都要先向他讲解我最新看到的砍价技巧，再把他推到摊子前鼓励他尝试。其实这是我的一点恶趣味。谁不喜欢看冷面杀手置身红橙黄绿间，沾染满身烟火气，红着耳朵结结巴巴的向摊主开口，再在被拒之后藏起红的像大虾的脸，赌气自己走一段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