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噔——”滚动的车轮停下,马蹄轻碾街道的青石,甩了甩马首,鬓毛也随着动作甩动,两只圆滚滚的鸟儿落在幎的一角,其中一直叽叽喳喳个没完,惹着另一只鸟儿埋头不理。
锦缎帘幕被一只苍白纤细的手,五指上还有细微的伤痕,随后顶着金冠的头从中顶出,随后整个身子从中冒出,惊的鸟儿都向四处飞散。
马夫站到马车一旁,想搀着胤麟玉下马车,可胤麟玉是那种按常理来的人吗?不是。
胤麟玉转身背对着马夫,双腿一蹬,跳下马车,随后觉得双手空空,突兀想起那小物件,又攀上马车,从马车中拿出较大檀木木盒,抛到空中,又掉落手中,拿在手中掂量,又跳下马车。
“哎,把马车挪到不碍人的地方。”胤麟玉向马夫吩咐,向四处张望,便见远处巡逻街道的冥霄营的人。
带头的是一女人,头上带着斗笠,斗笠一圈围着琉璃,随着走路的动作碰撞,面上悲欢面具,长剑别在腰间,行人都给让道。
听皇室秘闻的小馆被拆,鲜红的血溅的到处是,清早空中没有往常弥漫清新的气息,而是铁锈般的血腥味,已经给别处传皇室秘闻的小馆树立下了一道令人难忘的阴影。
胤麟玉将小木盒收纳广袖中,走向通往三王府的巷口。
三王府
“怎么又不见容儿姐姐的人影。”洛瑛抱着一摞账本,边走边四处张望:“莫不是因今早的话,惹她不悦......”
“她又不是琉璃心,担心个什么劲儿?”
洛屿话音刚落,就被那一头铜饰扎到下巴,捂着下巴“哎哟”了好一会儿。
洛瑛若无其事的退到一边,抬头好似发现了不得了的事儿,怀中又抱着账本,只好用胳膊肘肘击洛屿。
洛屿捂着下巴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顺着她抬下巴的方向看去,从洛瑛手中接过那一摞账本,走进书房。
结果,书房的门骤然被拉开,洛屿整个人差点撞到洛瀛身上,连忙护住怀中的账本,后退几步。
先是为了得让账本上粘上污垢,二是为了保命。
洛瀛被吓得心脏骤止一瞬,走路姿势极为奇怪的上前,扶住洛屿怀中高高一摞的财本,便转身离开。
洛瀛刚回袁百草的屋子,袁百草早就坐立难安,快步拥上前,扶着洛瀛到垫了不知多少层的软垫的椅子上。
洛瀛坐到椅子上,先倒吸一口气,后长长舒出一口气。
在胤雁舟旁边时,这痛站着疼,坐着也疼,信封都被抓的皱巴巴的,胤雁舟满脸担忧让自己回去歇息。
袁百草推了推放置在木桌上黑漆漆的汤药,还散发着一股难以接受的味道。
“先喝药,上药...我帮你?”
袁百草讨好般蹲到洛瀛腿边,洛瀛一脸愁苦的瞧着黑漆漆的汤药,一听到上药,抬脚,靴尖踢了踢袁百草的膝盖,略带抱怨的说:“下手没个轻重,不用你。”
书房内,胤雁舟挑眉将信封递到烛蜡上,极小的火吞噬着信封,直至烧尽。
四皇叔不是前两日跑蜀州玩了吗?
桌上一半摆满了吃食,一半放着账本、算盘。
胤麟玉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带进一丝凉风,走路都带着风,一手拿着装得鼓囊囊的油纸,油纸内装有桃花酥,仰着头,一副有好东西要分享的样子。
胤麟玉坐到一旁早就放置好的椅子上,先将桃花书放在有吃食的地方,又像献宝似的将木盒轻放账本的地方。
胤雁舟不解的打开,里面竟是苴却石制的砚台。
“我听闻蜀中的苴却石最适合做砚台,说什么…存墨不腐,贮墨不涸…嗯…反正很好用,我可是找到最好的匠工。”
胤麟玉滔滔不绝的讲苴却石在哪儿采集什么的,见胤雁舟一直点头,像在敷衍。
“你敷衍我,你是不是烦皇叔我了?”
胤雁舟下意识点头,空气突然凝固,胤雁舟心里咯噔一声,小心翼翼的抬头对上胤麟玉的视线,见胤麟玉眼睛不可思议的瞪大,便知大事不妙。
胤雁舟悄悄拆开油纸袋。
“你皇叔我当年和你…唔…”
胤麟玉话还未说完,嘴里就塞进一大块儿桃花酥。
胤雁舟手中还留着一半儿的桃花酥,瞅着略带埋怨的眼神,干笑两声。
“你娘亲…唔…”胤麟玉刚咽下那一口桃花酥,又被剩余的一半儿桃花酥堵住了嘴。
胤麟玉咀嚼着桃花酥,含糊不清的字眼从嘴中溢出:“水……”
胤雁舟急忙端起茶壶,往茶盏中倒入,刚递过去,胤麟玉便从他手中抢过,吨吨吨几下涌入口中。
“你噎死我?小心我到阴曹地府找你娘亲告状。”
“好好好……”胤雁舟一头埋进搭成小山的账本、文书。
“不想听苴却石,我给你讲别的可以吧。”胤麟玉垂头沉思,缓缓开囗:“食铁兽?”
埋在文书、账本的头轻微摇了摇。
“今早我瞅见冥霄营里的人抄家...”
埋在账本、文书的头猛地抬起,胤麟玉诧异的双手抱胸:“现在对抄家这么感兴趣?抄过一次家,抄上瘾了不成?”
“谁被抄家?”
“户部尚书和仓场司的员外郎,这粮草是批到西南边境,你也知道西度国的人总是挑唆,调起战争。正是缺粮食的时候,这不出了差错,也查出户部尚书贪污了不少银两。”
“那带头的也挺凶的,是冥霄营统领吧,说起他,就想起当年小侄儿们逼宫,是他劈开我身上的枷锁,终于出了那破屋子!我听说他吃人哎——”
胤雁舟听着,嘴角微微勾起,也不知道在笑什么,眸中闪着细碎的光。
但胤麟玉说的没错,那位统领大人是吃人,只不过是那种“吃”,下口也挺狠的,“吃”的还是他亲亲三侄儿。
胤麟玉复杂的吧唧几下嘴:“看那老头老实巴交的,竟贪了三百万余两。你上朝的时候没听到?”
“哈哈...昨夜没歇好,今早昏昏沉沉的。”胤雁舟扶额撇头看向一边。
没想到胤麟玉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一句句砸着胤雁舟脑袋更昏沉、疼痛。
“没歇好?是得了不寐之症吗?三王府不是有个医师吗?你找他给你弄个药枕什么……”
啊……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