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棋盘

#第二章 血棋盘

我蘸着指尖血画完最后一颗白子时，苍溟的银刀正悬在冰蚕丝上方三寸。血珠顺着棋枰沟壑渗入阵眼，藏在石缝里的曼陀罗种子突然疯长，缠住他握刀的手腕。

"主上，该您落子了。"我抹去掌心血痕，噬心蛊在皮下鼓出青紫脉络。

苍溟的目光掠过棋盘上猩红的星宿图，刀尖忽然调转方向刺向我咽喉。曼陀罗藤在触及皮肤的刹那化作飞灰，刀锋却贴着颈动脉划过，挑断了束发的冰蚕丝。

"谁教你的璇玑阵？"他指尖缠着我的发丝，白玉扳指映出棋盘上跳动的血光。

青丝垂落遮住眼底金纹，我捏着染血的棋子轻叩天元位："奴婢家乡孩童都会玩的把戏。"噬心蛊的尖齿刺入心室，惩罚我第一百零三次说谎。棋盘东南角的血珠突然逆流，汇成三百年前药王谷的星象图。

苍溟突然按住我执棋的手，焚心咒的灼烫顺着血脉烧进棋盘。血色星图腾起幽蓝火焰，显出一段被抹去的记忆——少年魔尊跪在焦土上，用冰蚕丝将焦尸的心脉与自己相连。

"这阵法缺了阵眼。"他引着我的手指向火焰中心，我们的血在棋枰上交汇成并蒂莲。当指尖同时触及燃烧的天玑位时，绛雪殿穹顶突然传来琉璃碎裂的脆响。

轮回镜的残片如雪纷落，有一片嵌进我锁骨。镜中映出的不再是幽冥宫，而是药王谷的月夜。十四岁的我提着药灯穿过回廊，丹房里玄衣少年正用冰蚕丝勒住师父的咽喉。

"别看。"苍溟的手掌覆上我双眼，焚心咒的纹路在他掌心发烫。那些被封印的记忆却顺着镜片扎进血肉——少年手腕翻飞间，冰蚕丝分明是在给师父疏通堵塞的灵脉。

噬心蛊突然发出悲鸣，我这才发现泪水正混着血滴在棋盘上。苍溟颈间的封印丝又断七根，暴走的魔气掀翻玄冰榻，却温柔地绕过我发梢。

"你哭什么？"他沾起我眼角的血珠含进口中，暗金瞳孔浮起血色月轮，"药王谷的人，应当最懂以命换命的道理。"

腰间青铜铃突然炸裂，凌霄殿主的传音混着魔气刺入耳膜："阻止他触碰天权位！"我本能地扑向棋盘西北角，苍溟的银刀却抢先一步刺穿阵眼。

整个幽冥宫剧烈震颤，七十二道魔将结界同时亮起。棋枰上的血阵腾空化作锁链，将我们缠绕着拽向轮回镜。在坠入镜面的刹那，我看见三百年前的自己从丹房跑来，怀里抱着染血的《九转封脉诀》。

镜中暴雨倾盆，苍溟的银刀正正插在我前世的心口。焚心咒的纹路从刀柄蔓延到他眼底，而冰蚕丝的另一端，系着当年那个浑身是血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