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天色尚且昏暗,于焉和一众侍女早早就起了床。
洗漱一番,于焉被安排了一个打扫庭院的活儿。
来到这二皇子的府邸,于焉地位降了个彻底。
原先好歹还是个内院的,贴身的侍女,到了这里,就只被当成了一个粗使的丫鬟,干的都是些脏活累活。
但即便如此,于焉并没有很在意,每天按部就班,除了累一点,并不会有什么麻烦找上门,好歹还算可以忍受。
偶尔会见到景瞿炎,不过只是远远的一瞥,两人似乎再没有什么交集。
似乎景瞿炎当初留下她当真只是一时兴起。
于焉每日除了按部就班地劳作,偶尔也会疑惑景瞿炎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即便景瞿炎真的忘了她,没准还是一件好事,毕竟要是真到了他的身边,很可能小命不保,就这样耽误下去也没关系,左右她不着急。
至于景钰那边怎么样了,于焉偶尔会听到侍从们说一些,似乎景瞿炎最近不再频繁地邀请景钰到自己府上,两人都短暂地消停了下来。
所以突然被通知要去单独见景瞿炎的时候,于焉很是诧异。
不过反正她没什么选择的空间,只是见个人,去也就去了。
有些安静的书房里,景瞿炎垂眸,手里握着一只黑色毛笔,笔尖鲜艳的红在白色的纸张下留下一道流畅的印迹。
他在作画。
于焉并没有上前打扰,只是安静地侯在一旁,等待着对方抬起头来发现自己。
“你来了。”
景瞿炎的声音淡淡的,但细听却有几分柔和,于焉垂下的手紧了紧,对这奇怪的态度感到有些诧异,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好恭敬行礼,妥帖地应了声是。
景瞿炎抬起头来,看着于焉,没有人说话,一旁的烛台里,焰火烧得正旺,偶尔传出几声噼啪的轻响,衬得书房愈发安静。
“我等了你很久,你不愿意来见我。”
景瞿炎看着于焉,眼神里似有一阵淡淡的悲伤,闪烁的烛火落在他的眼底,平白地衬出一股脆弱感来。
但于焉只是咬紧牙关,手心里渗出细密的汗,一阵恶寒涌上心头,她用了很大的劲才勉强忍住不动,任由对方就这样打量自己。
“殿下。”
于焉轻声提醒,景瞿炎似乎还沉浸在梦幻中不愿意醒来,他招了招手,依旧看着于焉所在的方向。
“你过来。”
于焉皱眉,虽然不是很愿意,但还是磨磨蹭蹭地去到了景瞿炎身边。
“我最近头疼地很,已经许久不曾梦到你了,你怎么这样狠心?”
景瞿炎拉住于焉,将人拉到自己身旁,握住于焉的手腕抬高,于焉反应了一会儿意识到这是要自己给他揉额角。
松了一口气,于焉顺从地揉按起来,听着景瞿炎自言自语。
“我又梦到你了,不过这一次,你没有说你要嫁与我,你说,你恨我。”
景瞿炎的声音并不高,像是还在做梦,但语气中含着一种半疯半狂的偏执,听得于焉一阵恶寒。
“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景瞿炎说着,握住了于焉的手腕,移到唇边,似乎是想要落下一个吻,于焉皱眉,僵硬着胳膊想要抽回手,却被景瞿炎牢牢握住。
于焉最近都在做一些脏活累活,手上带着皲裂的痕迹和一些不太均匀的薄茧,细细去嗅闻,还带着长期烧柴火的烟火味。
但景瞿炎像是全然察觉不到似的,握着于焉的手,在手心处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你以后就留在这里吧。”
景瞿炎有些冷淡的声音传来,显然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了,于焉轻叹一口气,但还是点头应下。
当晚,景瞿炎见了自己的消息传给了景钰,景钰的回复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留下,等。”
等什么,于焉没底,但无论是什么,她想,自己总有周旋的机会。
于焉留在了景瞿炎身边,不过他并不常见自己,只是偶尔传唤她见面,每次见面,他都是一副疯魔的病态模样。
只是慢慢地,于焉摸清楚了个大概,这景瞿炎大抵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每每梦魇,都会在梦中见到那个他负了心的情人,大概是有些良心不安,才会需要自己这个替身安抚。
于焉每次见面,无非就是给他揉按一下,缓解头疼,大部分时候只是听他自言自语。
于焉对他来说,大概只相当于一个模样酷似对方的木偶,只是他偶尔睹物思人的物件。
但这些于焉并不是很在意。
因为景瞿炎奇怪的态度,她在这府邸里的生活奇妙地改善了不少,而且因为不少人误以为她受到了景瞿炎的宠爱,以为她大概是要攀上枝头了,纷纷暗中讨好。
于焉比刚开始倒是自由了许多,也算是因祸得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