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节拍

"同学，能帮我拿最上面那本《时间简史》吗？"

沈小满踮着脚尖在图书馆三层书架前晃了晃，浅蓝色裙摆随着动作扫过金属栏杆。五月的风裹挟着槐花香钻进鼻腔，她闻到身后飘来雪松混着薄荷的气息。

"第三排左数第七列。"低沉的嗓音带着温润的水汽落在耳畔。

她转身时额头差点撞到来人的下巴，对方抬手抵住她发顶的瞬间，沈小满看清男生腕骨上淡青色的血管。图书馆顶灯在他睫毛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校服领口露出半枚银色哨子吊坠。

"谢...谢谢学长。"她盯着对方胸牌上的"元启明"三个字，想起公告栏里物理竞赛第一名的照片。据说这位高三学霸还是校篮球队队长，此刻他垂眸翻书的模样竟让她想起外婆养的垂耳兔。

雨丝打在落地窗上时，沈小满才发现自己站在教学楼屋檐下发呆。早上借伞时元启明说"明天还你"，可她分明看见他书包侧袋里露出半截蓝格子雨伞——和自己手里这把一模一样。

"原来你在这里。"

带着体温的外套突然罩住头顶，元启明举着伞柄的手指骨节分明。雨水顺着伞骨汇成透明珠帘，他悄悄把伞往她那边倾斜了十五度，这个角度刚好能让沈小满看见他被雨水打湿的睫毛。

"物理笔记借你三天。"他在便利店热饮区推过来草莓牛奶，袖口蹭到的奶渍像朵小云朵，"错题集第27页画了思维导图。"玻璃窗映出两个并排坐着的身影，少年修长的手指正无意识转着笔，腕间的运动腕带闪着微光。

最后一次模考当天，沈小满在考场门口攥着准考证发抖。七点四十三分，比约定时间晚了十三分钟。她看着手表数字疯狂跳动，却在拐角处撞进带着薄荷香的怀抱。

"怕你紧张。"元启明从校服口袋掏出块巧克力，包装纸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兔子，"我妹妹非说要带来幸运。"他耳尖泛红的样子让沈小满想起上周帮他补习时，对方盯着她解题时专注的侧脸走神的样子。

蝉鸣声忽然变得震耳欲聋。当元启明弯腰为她系松开的鞋带时，沈小满终于看清他后颈处淡去的疤痕——那是去年市联赛留下的勋章。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就像那天图书馆书架间交错的时光。

"其实我有秘密。"毕业典礼当天，元启明把录取通知书折成纸飞机，"每次你在图书馆找书，我都能从监控室看见。"他指尖抚过她马尾辫上的浅蓝色发带，"和那把伞的颜色一样好看。"

蝉蜕落在香樟树下的瞬间，沈小满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原来所有偶然都是精心设计的必然，就像春风总会记得每粒种子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