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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憾之月

楚子航小窝

这一篇有点偏现实,BE向,大家谨慎观看。

那年的八月底,盛夏还没结束,伊利诺伊州的森林呈现出无数种绿,你从车窗向外看去,外面就像一幅流动着的抽象派画作,来自中国的男孩和女孩就坐在这幅画的两头,像是在博物馆偶遇,被同一幅画吸引的陌生人。

“你好。”你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好,我是今年报道的新生,楚子航。”

楚子航身材瘦高,长着一张典型的中国脸和一圈整齐的睫毛,一头毫不驯服的黑色短发,眉宇凌厉如刀箭。线条明晰的脸,开阔的前额,挺直的鼻梁,即使贴在通缉文件里也会被误认为是三好学生证书。看起来就像一朵长在冰山上的花,外表看起来冷冷的,同时也酷得不行。

“啊,我也是新生。”和楚子航打招呼就用尽了你的勇气,你心中那个名为勇气的小人又缩进了小角落。

空气陷入了沉默,你低下头,摆弄你的入学通知和证件,在你把诺玛发送的入学须知阅读到第四遍的时候,你终于听到了车靠站的声音。

车停稳,长时间低头的坐姿,让猛地站起来的你眼前一黑,一个趔趄。楚子航手疾眼快,像拎小鸡一样把你拎起来。你的身高即使在女生中也不算高,你仰起头对楚子航说,“谢谢。”

“能拎动么?”楚子航看向你身后的行李箱和大包小包。

你的耳尖微微发烫,楚子航拎起一个最大的背包,他实在是腾不出其他的手。你赶忙拿起剩余的行李,并且表示感谢。

“谢谢你啊。”

“没关系。”

楚子航天生长着一张看起来会扶着老奶奶过马路的好学生脸,在冰山的外表下是个热心的典型好学生,你在心里默默做出评价。

你的血统评级为B,除了诺诺师姐,似乎你知道的女同学基本上没几个评级在B以上的。

楚子航把行李放在你宿舍门口就走了,你有点后悔,没和他在line上加个好友,或者留个手机号邮箱之类的。毕竟独自在异国他乡求学,好容易遇到一个同胞,你还是很想和他建立一些联系的。

不过你们在言灵学、炼金化学课上还是相遇了,或许是隔着人海察觉到了你的目光,楚子航抬起头与你对视一秒,向你微微点头致意,然后继续低下头看书。

魔动机械设计学、古诺尔斯语、龙族家族谱系、甚至连太极拳都有,卡塞尔学院开设的所有课程的学习目标都是为了屠龙,课程又多又难,但是毕竟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课程,你只好硬着头皮去图书馆。还好你的舍友是个很好说话的爱尔兰姑娘,她对你的早出晚归并没有什么意见,睡觉之前会给你留灯。

当然,格斗课也并不是你擅长的,所以你有相当一部分时间花费在了训练馆里。你经常能在图书馆和训练馆遇到楚子航,训练馆占其中的大多数。作为同级生,你有时也会鼓起勇气上前打招呼,就这样一来二去,慢慢地楚子航有时看你的招式不规范也会上前和你交流一二。

你的成绩在你的努力下,居然也能跻身前列,几乎与楚子航并肩。这都得益于你的时间表,你并不是一个很会放松自己的人,每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你总会紧绷,生怕跟不上大队伍,只要有成绩的排名,你就会奋力去争名次。

你和楚子航交换了手机号和邮箱号码,你的生日时楚子航还发来了一封一板一眼的祝福短信。你听说楚子航加入了狮心会,于是你也向狮心会发出了申请,得益于你优异的成绩,狮心会很快通过了你的申请,你也成为了狮心会的一员。

  很巧,你的导师也是施耐德,这让你和楚子航的接触机会大大增多。你的同学们评价施耐德是出了名严谨的教授,在狮心会共事的同学评价你和楚子航一样,像严肃的俄国人一样,终日不见笑容。

狮心会会长面临换届,他属意你和楚子航,表示把狮心会交给你和楚子航中的任意一个人他都很放心。这让你面对楚子航时有点别扭,楚子航好像察觉到了,他特意找到你,表示希望你能尽全力和他公平竞争,并希望你不要因此感到尴尬。

最后你当选副会长,楚子航当选会长。对于这个结果你并不意外,毕竟你的言灵是没什么杀伤力的冥照,而楚子航的言灵是位列89号的君焰,怎么看楚子航的赢面都比你大那么一点。

其实你的严肃和难以接近并非出自你的本意,你总是对别人抱着淡淡的疏离感,你想尝试像芬格尔师兄那样和周围打成一片,但是你发现自己似乎办不到。而楚子航作为高岭之花中的杀胚,或多或少也有师姐对他芳心暗许,但是楚子航总是有意无意的忽略。

作为狮心会的会长,楚子航并不擅长演讲,也不擅长鼓舞人心,他几乎只负责武力输出。而学生会的恺撒师兄像一位君王一样,把鼓动人心这招几乎用到了极致,为了不让狮心会落后,你苦学领导力,虽然达不到恺撒师兄那样一呼百应万人空巷的效果,但是总归也有些用处的。

芬格尔师兄领导下的新闻部也八卦过你和楚子航的关系,但是你二人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你总是露出一副公事公办的笑容来回应,问烦了就是一副“再问就砍了你哦”的笑容,吓得八卦者落荒而逃。

倒是也有人旁敲侧击的去问过楚子航,楚子航的那个废柴小师弟路明非就好奇过,“师姐身材那么好,对你又那么体贴,师兄你难道就没有过一点动心?”

楚子航倒是也没正面回应,只是把因为失恋而大吃大喝的衰仔路明非的餐费结了,然后给他披上一件外套。你为什么会知道呢?因为你在图书馆学饿了想要加个夜宵,在餐厅就遇到了这一幕。楚子航抬头看见了你,你正好多带了一件外套,你误判了今天的温度。你把外套递给楚子航,对你来说很宽松的外套在楚子航的身上显得有点紧。

“外面起风了,穿厚点。”你留下这句话,拿上你的夜宵告别。

“师姐……师姐真贴心啊……嗝……师兄你真的……真的不考虑考虑师姐么……”路明非说完这句话就趴在餐盘旁边,陷入了睡眠。

渐渐地你们即将步入大三,你和楚子航也越来越熟络。有时他会约你出去吃个晚饭,然后一起讨论施耐德最近交给你们的课题。

不像恺撒师兄、诺诺师姐、楚子航他们,你来自一个普通家庭。加入卡塞尔的这几年就像脱离了现实的一场幻梦。你有时也会抱着啤酒罐坐在一个无人的角落深思。

实践课的课题发下来了,你和楚子航一组去调查北京地铁的尼伯龙根。楚子航似乎对这次的任务很重视,他一直不断尝试去做新的数字建模去分析地动数据,但是他总是找不到过滤杂波的方法。

你被雨淋的狼狈,本想去夜跑,但是半路被雨淋了个狼狈,你打车回酒店,遇到了背着黑色网球包出门的楚子航。这个点,外面狂风暴雨,用脚趾头想想都不可能是出去打网球。

“楚子航,外面下大雨了。”你摸不清楚子航的路数,先出言试探。

“嗯。”楚子航继续往外走。

你也是第一次见他这副不听人说话的倔驴模式,你夺下他的网球包,“等我一下。”你丢给他简短的一句话就掏出卡回屋。

三分钟后,你推门而出,楚子航还站在原地等你。你换上一身方便行动的衣服,将长刀塞进楚子航的网球包里,“走吧,我和你一起去。”

  这下轮到楚子航摸不清你的路数了,“你回去早点休息,我自己就行。”

“施耐德教授让我看着你,更何况我们是搭档,任务不仅需要你出力,我也要参与。”你递给楚子航一罐咖啡。

深夜零点45分,你和楚子航无声地潜行在东方广场地下一层商场里。这栋巨大的地标式建筑毗邻长安街,云集着高奢品牌和一家君悦酒店,地下直通地铁王府井站。

远处有脚步声缓缓逼近。

你和楚子航对视一眼,隐入柜台后,直到巡夜保安的手电光远去后才重新出现。白天这里奢华又热闹,走在这里并不会让人感到不安。但是深夜万籁俱寂,这里就显示出地下室的本质来,没有窗户,空间封闭,色彩缤纷的霓虹灯关闭了,只剩下几根少得可怜的日光灯管,还时不时闪烁一下。

你跟在楚子航身后贴着墙壁缓缓前进,你们轻手轻脚走上台阶,空气里只剩下瓢泼大雨拍打在地上的声音。

楚子航伸手到网球包里,捏住了村雨的刀柄。头顶开始漏雨,冰冷的雨水从四面八方拍向你们裸露在外的皮肤。你抹去脸上的雨水,拔出长刀,和楚子航一起缓步下行。

你们听到了那个声音,是来自地底深处的铁轨震动。

楚子航摘下黑色的美瞳,永不熄灭的黄金瞳在黑暗中燃烧。你和楚子航攀上地铁的车顶,加了速的夜风猎猎地响在你们的耳边。楚子航的血统优势足以让他抵挡车顶的疾风,行动如履平地,你努力压下心底的恐惧紧随其后。

你早在出发之前就察觉到楚子航对于尼伯龙根的执念,为此你去找了施耐德教授一趟。施耐德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对你讲起了他所知道的,这是个听起来不算长的故事。你并没有直接去问楚子航,你知道,回忆中的尖刺并非朝夕可以抹平的,它会一直扎根在血肉里,直到时间的齿轮将它深深地碾进血肉中,成为隐痛。

楚子航似乎察觉到了你些微的不安,他向你伸出一只手,你握住他的手。你的手冰凉,他的手也并不十分温暖,但是略高的温度还是包围了你的指尖。

楚子航把村雨刺入车顶,猛力横拉,然后纵切,在铁皮上制造出一个足够一个人进出的口子。他轻盈地一跃而入,你有样学样。

满满的一列地铁都是“人”,黑暗中没人说话也没人动弹,每个人都抓着横杆。楚子航和你站在他们中间显得格格不入,这些“人”又回来了,和那辆迈巴赫一起。

“其实今夜你不必随我前来的。”楚子航缓缓开口。

“施耐德教授告诉你了么?”

“这是我和奥丁的帐,你不必牵涉其中。”

你们周围的球形领域清晰起来,透明中表面闪烁着不稳定的暗红色光弧。这些默不作声的“人”从四面八方压向你们。他们高举着的惨白手掌带着微弱的荧光。领域碎裂,炽热的光焰四射,就像一枚凝固的汽油弹爆炸的效果。

言灵·君焰,青铜与火之王一脉的血统引发了“君王怒火”。

你用长刀割下身上着火的衣料,正好过长的衣摆限制了你的部分行动。村雨在楚子航的身边甩出一道燃烧着火焰的光弧,将这些东西拦腰斩断。楚子航作为执行部的学生,遵循负责人暴力的一贯准则,毫不怜悯。

“楚子航,你错了,我们是搭档,所以今晚我们必定共同进退。”你的长刀挥舞,磅礴的力量如同狂风骤雨,从你的身躯中爆发出来,巨大的刀芒直直地劈砍而下,以雷霆之势将这些躯体分离开。

但是这些东西好像对死亡并没有畏惧的概念,它们一直像海浪一样往上扑。

前面是一个隧道入口,你手腕一个寸劲,刀尖挑破了车窗。

你将长刀插回网球包,在车厢里留下一颗手榴弹,爆发出极大的力量一把带过楚子航的腰,从破碎的车窗钻了出去,滚在草地上,这些动作都由你在瞬息之间完成。

楚子航的腰围不在壮汉的行列,你轻松用右手臂弯就完成了将他带出车厢的动作。

缓冲巨大的动能,你们在草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手榴弹在车厢里完成了它的使命,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在隧道里。

“轰”

你听到了骨头的错位声,有的声音从你胳臂处的疼痛传来,也有的从楚子航的身上传来。

“我找装备部拿来的,DSY151型,我送到炼金部那里改装了一下。”胳臂上传来的阵痛让你的动作停滞了一瞬,痛呼一声。

你们的姿势很暧昧,你趴在楚子航的身上,你的额头几乎感受到楚子航嘴唇的触感。见鬼,你的臂弯还保持着抱紧楚子航腰部的姿势,隔着作战服你能感受到楚子航紧实的腰腹。要不是情景不对,简直就像色女和清心寡欲的高冷帅哥。你松开手,楚子航的背刚好压到了你的手,你把手从他的身下缩了出来,一个没撑稳,又跌进楚子航的胸膛上,两片嘴唇因为某种不可抗力,来了个极度亲密的接触,看起来像是色女对高冷帅哥的强制爱。

这次你总算是把尴尬体会了个足够,你干脆骨碌骨碌滚到了旁边的草堆里,缩成了一团人形刺猬。

楚子航坐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沉默了许久,看看在草堆里缩成一团的你,轻轻地笑了一下。

你的听力虽然不及拥有言灵镰鼬的恺撒师兄一样敏锐,但是你还是从寂静的夜里捕捉到楚子航的轻笑。你的脸烧得更厉害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做了半天的思想建设,最后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谢谢你,不过你其实没必要半夜陪我走着一趟。”

“楚子航,你可真是……”你一时气结,挠了挠乱如草堆的头发,坐起身。“你的搭档陪你走这一趟你还不领情,直接让你在车厢里被那些东西吞掉就好了。”你说出口后又觉得似乎不该这样说,你沉默了一下,“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

“没关系。”楚子航站起身,把手伸给你,“能站起来么?”

你站起身,你的膝盖被碎玻璃划破,血流出来,风一吹过留下微凉的触感。

楚子航把网球包递给你,你不解地接过。他在你身前蹲下,你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干什么。

“上来,你的膝盖韧带有些错位,我背你回去。”

“你没关系么?”

“没关系,只是你勒得腰有点紧,下次可以松一点。”

你的耳尖微微发热,慢慢攀上楚子航的后背。他把手电筒递给你,你打开手电筒,照亮前方的路。

你们就这么沉默地走着,你的身体微微绷紧,一方面是因为肩胛处传来微微的疼痛,另一方面是因为,这是你第一次被异性背着走这么长的路。

“楚子航,你累不累。”你趴在他背上小声地问。

如果新闻部的那些人见到这一幕,必定会将这一幕发在守夜人论坛,那位平日不言苟笑身材极佳的副会长像一只小猫一样乖顺地趴在狮心会会长的背上,两颗脑袋以一种极暧昧的姿势靠在一起,一定能震惊活跃在论坛的那帮家伙们,然后芬格尔带着一脸淫笑打着独家专访的旗号八卦。

“不累,你的胳膊还好么?”

“还好,到前面把我放下来吧,我感觉我的腿恢复的应该差不多了。”你有些不好意思。

“韧带错位不能过度运动,我们还得再走很远。”楚子航拒绝了把你放下的提议。

前面出现了一辆车,你上前拉了拉车门,车门居然是开着的,钥匙也完好地插在上面,这辆车简直就是上天赐给你们的完美交通工具。

楚子航把你放在副驾上,他扭动钥匙启动车子。万幸车子还有半缸油,足够你们去一个有人烟的地方。

  你心里默默松了口气,安静地坐在副驾上。

一路无言,今天的时间似乎过得格外慢。

“可以帮我看一下肩膀么,我感觉那里好像很烫。”楚子航突然说。

你费力地探过去看,那是枚胎记,颜色赤红,就像烧红了的铁一样。你的指尖附上去,轻轻摸了摸。

前面突然出现一面界碑,表面简单的阴刻着文字“000”。

楚子航看着前方一眼望不到头的公路,某种尘封的记忆好像突然被启封了,“蒲公英”台风登陆那天,暴风雨中那个男人开着迈巴赫,带着他偷偷驶入封闭的高架路,那个奇怪的被所有人忽视的入口。

你们进入了尼伯龙根中。

空气中的风带了些灼热的气息,龙沉雄地低吼,黑翼展开前腿撑起。龙站起来了,金色的瞳孔紧紧地收缩着,释放着浓烈的敌意。

这是一条真正的龙,古奥森严。

楚子航走下车,释放言灵。你强撑着站起身,右腿膝盖传来钻心的疼痛,你左手拄着长刀的刀鞘,右手手持长刀。你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沉。

你的言灵冥照不像楚子航那样酷炫,自带一个高危言灵领域。但你不能给楚子航拖后腿,你明白他想做的事。

楚子航的肌肉表面覆盖着青灰色的鳞片,手上骨节涨大,面骨突出,黄金瞳好像是在燃烧。

所以楚子航不喜欢跟人配合,因为爆血后的状态不能被别人看见。

他拔刀,带着仿佛要燃尽一切的火焰向龙冲去。

楚子航全身的细鳞一张一合,虬结的肌肉像钢筋一般突出,他吟唱起来,领域展开,鳞片的缝隙释放出血雾。黑红色的气流在领域边缘游走,楚子航的身周全都是炽烈的火焰,仿佛要燃尽这个人,他好像站在烈火祭坛的中央。

龙猛地张开双翼,发出愤怒的嘶鸣声,空气中的热度攀升,好像在孕育一个热带风暴,凤眼正在吞噬所有的空气,其他地方的气压在疯狂下降,高阶言灵即将释放。你的五脏六腑传来阵阵疼痛,嗓子漫上腥咸,你几乎无法承受龙类的威压,突出一团血污。

你积攒的力量在此刻爆发,人在面临危急情况下,肾上腺素飙升,可以达到非人的体力。你纵身跃起,爆喝一声,长刀从头劈下,即使竖起的鳞片割伤你的肌肤,你双手握住长刀刀柄,锋利的刀身尽数没入龙眼中。

龙发出疼痛的长吟,森然的利齿暴出,拼命地伸长脖子。他无法命中你,因为他已经看不见了。

这柄长刀是施耐德教授在你临走之前交给你的,并且叮嘱你与龙类交战要使用这柄“妒忌”。

你抽出长刀,“楚子航!”你双眼充血,黄金瞳并没有明亮到仿佛要燃烧起来,而是凭着意志与疼痛和其他的什么东西对抗。

炽烈的火焰落在龙的颅骨上,硬生生灼烧开了一个口子。你调转刀身,直插入龙的脑干,摧毁了它的整个神经中枢。

领域溃散,龙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巨大的黑翼盖住了自己的尸体。

力量的过度使用让你几乎丧失了行动能力,随着龙头的坠地,你像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向地上坠去。

楚子航接住了你。

  再醒来是在病房里,你并不像楚子航那样有着高阶血统的优势,恢复速度没比普通人好到哪去。你一跃而起的最后一击让你膝盖的伤势雪上加霜,你依稀记得,当时你清晰地听见你的腿部传来骨裂的声音。

“师姐。”路明非看见你醒来,按床头铃,伸出头对外面喊,“师兄师兄,师姐醒了。”

“师姐,师兄把你送来的时候,你身上大片大片都是血,我都以为你要不行了。师兄抱着你一路狂奔和医疗组汇合把你塞进救护车,师兄吓得脸色都发白了。”

你听路明非添油加醋的描述,你已经昏迷了一天,楚子航急的像火炉上的蚂蚁团团转。楚子航轻轻敲敲门,你和路明非同时抬头看向他。他的石膏已经拆了。

路明非不知道楚子航听见了多少,他尴尬地干笑了两声,挠挠头把房间让给了你和楚子航。

楚子航坐在椅子上,接替了路明非的位置,伸手拿过旁边柜子上的苹果开始削苹果。

你扑哧一笑,就这么看着楚子航。

楚子航淡然地削好苹果,切块,装碗,插好水果叉想要递给你。看到你被绷带缠着的胳臂后又坐在床边,叉起一块苹果递到你的嘴边。

“那我就谢谢会长大人了。”后面几个字的语调微微上扬,听得楚子航心神一荡。

吃完苹果,楚子航拿起纸巾轻轻给你擦擦嘴角的果汁。

“帮我扎一下头发,披着有点热。”你晃晃头,没放过这个指挥狮心会会长的机会。

楚子航拿起抽屉里的梳子,去护士站借了一个发圈,坐在床边给你梳头。

时光好像放慢了脚步,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格映进房间里。楚子航站在一方阳光里,轻轻梳着女孩的长发。女孩的头发细细软软的,偶尔有一点打结,大部分都服服帖帖地在他的手心里滑过,痒痒的凉凉的。楚子航还记得那时女孩的神情,带着一副‘老娘跟你拼了’的神情纵身跃起,像一头捕猎的花豹。

回过神来对上女孩在镜子里的眼睛,楚子航察觉到自己出神,连忙掏出皮筋,把女孩的头发束起。

“楚子航,你没有过女朋友吧。”

“没有。”

你靠在枕头上,楚子航坐在椅子上,你注意到他的手又伸向苹果和水果刀,制止了他。

“我饱了,想出去转转。”你继续发号施令。

楚子航去护士站要了一个轮椅,把你安置在轮椅上,推着你去外面转转。

“学院给我开病假了么?”你靠在轮椅椅背上,不经意地开口问。

“嗯,施耐德教授已经批准了。”

“哦,那你呢,你回去上课么?”

“嗯。”

这所医院是一家私人的豪华医院,大概就是卡塞尔学院的哪位校董名下的吧,你猜测。楚子航推着你在湖边散步,湖中央有一个小小的湖心岛,湖心岛上有一座小凉亭,湖心岛和岸边通过一座桥梁连接。

此时已经夕阳西下,夕阳倒映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的很好看。

“师兄,我想去湖心岛。”你抬起那只完好的胳膊。

楚子航把你推到桥边时你们才发现,桥上只有台阶,并没有可供轮椅滑行的通道。

你的“那算了吧。”还没说出口,楚子航已经先行一步,他俯下身来,一只手穿过你的腿弯一只手横过你的肩膀,陡然的失重感让你用那只完好的胳膊紧紧勾着楚子航的脖子。

他带着你走过小桥,把你放在凉亭的长凳上。

起风了,树叶沙沙地响。楚子航给你披上风衣,他走过小桥,把轮椅放好后又回来。

“接到任务之后,我去找了施耐德教授。”你看着楚子航坐在你旁边,你开口。

“嗯,教授告诉我了。”他转头看向你。

“教授很担心你,我也很担心你,所以我不会让你自己深涉险境。”你看向远处的湖水,最灿烂的夕阳缓缓西沉,天色快要变暗了。

“谢谢你。”楚子航轻轻说。

“不用谢我,如果你是我你也不会看着我自己去吧。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帮我提行李的时候我很想谢谢你,结果你放下行李就走了,也没给我加个联系方式的时间,我就在想,这个男孩真是个高岭之花。”

“高岭之花是什么?”

“就是很清冷?很……很疏离的帅哥,一般这种设定在小说里,都会出现一个很火热很活泼很离经叛道的另一半把高岭之花采到手。然后高岭之花被另一半融化,成为有主的高岭之花。”你笑笑。

“我认为,有时候也不一定是很离经叛道很活泼的另一半。”楚子航做出评价。

“哦?你心里已经有人选了么?”你的心里略微有点失落。

空气中沉默了一瞬,“但是我不认为你是个很离经叛道,活泼、火热的人。”耳边传来楚子航的声音,他的声音低醇,像疏松的弓毛在大提琴上缓缓拉过,奏响一曲短短的抒情曲。

你嘴边想要为那天的暧昧气氛道歉的话语咽了下去,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回应什么,甚至你有点怀疑你的耳朵,你的心里早就密密麻麻地刷起了弹幕。

你这个人就是这样,表面上波澜不惊,但是心里已经波澜壮阔。面上不显,所以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但是这次你觉得要回应点什么。

“毕竟这里是现实,现实总是会和小说有出入么。”你小声说。

等你康复之后回到学院,你总有种稀里糊涂和楚子航确立关系了的感觉,明明没有什么明确确立关系的话语,但是他又总是每天等在你下课的门口,等你一起去图书馆或者训练馆,给从训练馆出来大汗淋漓的你擦擦头上往下流的汗水,然后脱下外套罩住你的头,说着刚出完汗吹风会头疼牵着你去餐厅。或者深夜的时候和你一起吃夜宵,熬夜后的早上拎着热咖啡和刚出炉的可颂在楼下等你,夏天默默地把你手里的冰棒换成凉茶。总之他做的几乎是男友的职责。

于是没什么人再八卦你和楚子航的关系了,他们直接转而默认你是楚子航的女友。

狮心会会长和副会长的恋情像风一样吹过了守夜人论坛,由芬格尔带领的新闻部为你们编织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基本上都是基于你和楚子航一起出任务的时候展开。

毕业后楚子航加入了执行部,你由于屠龙的共荣履历和极高的绩点受聘成为卡塞尔学院的一名助教,你一直明白他这么多年心里的执念。你也没说什么。楚子航其实并不像他的表面一样,是个寡言的恋人,恰恰相反,在你们独处的时候,他的话多的甚至可以算是唠叨。以至于你偶尔回忆初入卡塞尔学院和他的相处模式时都有点割裂。

你们也不算异地,楚子航在毕业一年后向你求婚。学院顺利地批准了你和他的结婚申请,毕竟你只是B级血统,和A级血统的楚子航结合并不会出现高危血统的可能。你们的结婚典礼是在伊利诺伊州举办的,甚至你们的导师施耐德教授也前来观礼并送上了一封十分严谨地参考了中国民俗的红包,昂热也凑了一把热闹做起了你们的证婚人,见证你穿着白纱走向楚子航,最后新郎亲吻新娘。一向和楚子航不对付的恺撒师兄作为伴郎也出席了你们的婚礼,诺诺师姐接到了你抛出的捧花,引得众人起哄,恺撒师兄一把搂过诺诺师姐接受台下的起哄声。

  你们回国之后也办了一场婚礼,苏小妍在台上高高兴兴地给你们发红包,听你叫妈后手舞足蹈地向姐妹团炫耀。

婚后不久你就有了孩子,孕吐反应有点大,有时候吐得天昏地暗。但是你一直坚守在卡塞尔的工作岗位上,直至临产前一个月才同意楚子航把你接回家,对此期盼已久的苏小妍手忙脚乱地学习煲汤等技能,时不时拿着各色各样的婴儿衣服给你看,幻想要把你的孩子当成奇迹暖暖打扮。

按照路明非的说法,楚子航明明是个冷面杀胚,毕业后却第一个过上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日子。

你们的女儿出生了,你给女儿取名楚焰,你希望她的性格能像爸爸的火焰一样,明亮,炽烈。楚子航对于这个名字也表示不错,听从你的意见。

同时你也升职成为卡塞尔学院的正式讲师,主讲龙族基因学。楚子航在执行部一线,经常飞往世界各地执行任务。

婚后你们的工作节奏没什么大的变化,卡塞尔学院的文书工作更多。而作为执行部的王牌专员,大部分时候楚子航都是在深夜带着一身疲惫回家,一般这个时候你会把手边还有余温的水递给他,看着他喝完水后,倚在门框上等他洗好澡,接过他带着血腥味的衣服扔进洗衣机,然后准备一份夜宵,一边浏览刚写好的文章一边瞄两眼正在吃东西的楚子航。

有了孩子之后,楚子航请了一个月的假,代替你这个新手妈妈喂奶换尿布洗刷奶瓶,这个月的楚子航简直被家务腌入了味,带着淡淡的人夫感。而你缓一缓之后继续和院里对接因为生产而延期完成的文章和教务工作,有时施耐德教授隔着屏幕看到扎着丸子头,带着眼镜记录数据的你和你身后那个一本正经抱着孩子一颠一颠,还时不时低下头看两眼孩子的楚子航,总有种恍若隔世的不真实感。

完成工作之后的你从楚子航手里接过孩子,低头亲了一下孩子的额头,又轻轻蹭了蹭孩子的小脸。保姆已经在门外等候,你把孩子交给保姆,你们会出去度过一会二人世界,然后回来再接着面对工作和小焰。

小焰略微长大一点,楚子航每周至少会拨出一天时间和你们一起度过亲子时间。小焰对于玩具和游戏的好奇心日渐增长,于是你们原本简洁的家里堆满了孩子的玩具和五颜六色的防滑垫。小焰还迷上了骑大马的游戏,你的腰椎在生了孩子之后就不太好,于是扮演大马的工作就交给丈夫代劳。楚子航趴在地上,小焰骑在爸爸的后背上,手里拿着一柄玩具剑,嘴里喊着不成型的“驾驾”。楚子航尽心尽力地扮演,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煞有介事的小焰不会从他的背上滑下去。你一开始还在旁边憋笑,你实在是无法将卡塞尔学院刚开学时的朵高岭之花和现在这个俯下身扮演大马逗孩子笑的奶爸联系在一起。

你们也会带着小焰回爷爷奶奶家,看望苏小妍和楚子航的继父。小焰似乎和奶奶的性格有些像,很是活泼跳脱。

如果时间能就这样平淡的走下去就好了。

楚子航失联了,与此同时来到的还有对你的调查通知。你被请到了审判庭,要求对楚子航独自前往尼伯龙根一事做出证词。幸好苏小妍前两天把小焰接回去准备带两天孩子,否则小焰看到这么多人把妈妈带走会吓哭的。

你明白,楚子航的执念并没有随着你们结婚后小焰出生而消散,反而在这些琐碎的日常中越来越深刻。你不是没听到过楚子航半夜惊醒,他总是会梦回那个雨落狂流之夜,名为父亲的勇士永远留在了尼伯龙根,也留在了少年的痛苦的记忆里。这时候你会打开床头灯,楚子航枕在你的腿上,你轻轻抚摸他的额发,擦去他额头细密的汗珠。你不去问,只是静静的听,一直等到他睡着。

你能从楚子航对小焰的态度窥见他父亲的影子,楚子航小的时候也曾骑在父亲的肩头玩着骑大马的游戏,母亲在厨房手足无措的忙碌。你在扮演好教授的角色时,也尽力扮演好一个妻子同时也是一个母亲的角色。看着保姆安抚小焰睡去之后,你也转身下楼给晚归的楚子航准备夜宵。因为常年在外奔波,吃饭时间并不固定,有时风餐露宿,楚子航的胃多多少少也有些问题。你也为此花过心思,准备一些养胃的药膳,尽量做得可口。

你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在审判庭上,秘党提出对你进行讯问的同时还要求对小焰进行血统调查。作为学院里最有晋升希望的教授,你清楚的知道血统调查的程序,年仅两岁的小焰一定会被吓坏的,甚至还会留下不可逆的伤害。这是你第一次公然反抗秘党,反抗学院做出的决定。

你被停职了,你对此并不在乎,你在乎的只有小焰和楚子航的安危。路明非和施耐德教授对此表示担忧,路明非更是直接联系你并提出了直接跑路的建议。

你不能让小焰一直生活在提心吊胆,颠沛流离的日子里。短短一个月里,你的头发都白了不少,这比任何一项研究和教学任务都耗费你的心神。你一边隐瞒着苏小妍一边和秘党、学院董事会周旋。

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你提着久未见天日的长刀,亲自去寻找你的丈夫,孩子的父亲。

你已经向路明非拜托好了身后事,一旦你没回来,或者楚子航和你都没回来,他就成为孩子的养父,代替你和楚子航庇护小焰直到成人。你明白,苏小妍并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她终归无法庇护小焰。

路明非没有推脱,他只是沉默,然后想要和你同去,你拒绝了这个提议。你知道路明非没有说出口的话,你的血统实在是太低了,你能生还的几率几乎没有。

“小焰是楚子航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唯一了,楚子航和我只能相信你了。”你这么说到。

路明非没有再说什么,他把自己所知的情报尽数告诉了你。

消息很可靠,你看到了那块熟悉的界碑。时隔十数年,你再次踏入了尼伯龙根。

这次迎接你的是天空与风之王,奥丁。奥丁是白王暴乱反动的致命因素,也是人类杀死黑王的关键。你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像年轻时那样,抵抗住血统的压制,一刀劈碎王座。

奥丁现身了,和十数年前一样,一样的古奥森严,一样的让人恐惧。四周的死侍像潮水一样向你涌来,那种恐惧感深深地刻在你的脑海深处,今天它被唤醒了。

你让你已经有很久没有这样直面敌人了,近十年的文书工作并没有让你的刀变得迟钝。你的所学让你充分了解龙类身体的构造和弱点,你远比当年更了解它们了。奥丁原本是四大君主中的战士,但是他的权能已经被路鸣泽获得。奥丁想要抢走青铜与火之王的龙骨,但是他无法突破尼伯龙根去回收权能,于是楚天骄和楚子航成为了他手中的武器。

你怎么能容忍你的丈夫被变成人形工具。

你看到了他,他就像那些死侍一样,被奥丁控制住。你的心底涌上无边的愤怒,装备部的疯子们很给力,炼金弹药疯狂地打在奥丁坚硬的鳞片上,融化出一滩滩污血。

你的长刀又一次穿透了龙王的眼球,但与此同时,你的肩胛被一柄长刀贯穿了。

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是楚子航的村雨。

奥丁长嘶一声,如果愤怒能化为实质,你就要殒命于此。

尼伯龙根被撕出一道口子,你用尽全力拔出长刀,重复当年的动作,就像当年跳出车外一样。你听到了远处的轰鸣声,是一辆陈旧的迈巴赫。

你们最后还是脱离了尼伯龙根,奥丁遭受重创,你也没有把性命交代在那里,简直可以说是一场胜利。

你明白,楚子航不会放弃他的执念。你将他救下,于他而言,只是再给他一次拔刀的机会。

  你和楚子航进行了一次谈话,其实你也不想开始这次对话,但是为了小焰你必须要和他好好谈谈。

没有争吵,没有埋怨,也没有憎恨。好像你还是楚子航心爱的妻子,楚子航还是你体贴的丈夫一样。你们之间没有什么感情的隔阂,或许,有的只是立场的不同,他不会要求你迁就他的立场,你也无法让他随你的心意。

你们结束了婚姻关系,他搬出了你和小焰的家。

你知道秘党在监视你们的房子,所以你还是动用了你积攒下的所有关系,阻止秘党和董事会对楚子航的问责。但是你明白,秘党不会放弃对楚子航的监视的,他的生活会更加危机四伏,险象丛生。

你们有一场体面的告别,楚子航最后一次拥抱了你和小焰,你通红的眼眶险些出卖了你,你不知道这次告别会不会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

小焰被接了回来,苏小妍对你们要分开的事一无所知,你也会逢年过节带着小焰回去看看,保持恩爱夫妻的假象,让老人安心。在苏小妍的眼里,你还是那个坚守岗位教书育人的大学教授,楚子航还是那个风光无限的华尔街精英(他编造的身份)。

如果你还年轻,你们没有小焰,你会义无反顾的随他踏上他的路,即使他赶你你也不会离开。但是你已经迈入中年,小焰即将懂事,你不想让你们的孩子生活在一个危机四伏,颠沛流离的环境里,你想让她拥有一个平安顺遂的人生。

随着你与他婚姻关系的解除,秘党也停止了对你的监视,你放心的抚育小焰长大,你不会再让她重复她父亲的道路。楚子航偶尔会来探视小焰,你尽管很担心,但是你还是随他去了,其实你的潜意识里还是挂念他的。

几十年后,小焰在你的教育下,并没有来到父母的母校,而是选择了英国的牛津大学,攻读法学学位。她不会是一个屠龙者,她会有一个普通,平凡但是平安的一生。

你也退出了卡塞尔学院,放弃了教授的头衔,做一个平凡的中年妇女,你脱离了那个危险四伏的世界。苏小妍迷上了旅游,你有时候驾车带着她一起出门旅游,日子过得倒也自在。

你再见过楚子航,但是你们只是隔着人海,你认出了他,他也认出了你。他更沧桑了,再也不复年轻时那个清俊的好好少年。也是啊,时光改变了那么多,把你从一个无畏的少女改变成了一个现实的中年妇女。

他应该知道小焰的近况,小焰上次来电话还对你讲,爸爸去牛津看望了她一趟,父女俩进行了简短的对话,她希望妈妈也能来和父亲见一面。

他一定很为小焰骄傲吧,你希望他能为小焰骄傲,毕竟小焰现在在她的领域发光发热,即使小焰没有成为屠龙者,没有肩负着拯救世界这种金光闪闪的重任,但是能拥有平安顺遂的一生,也很不错。

你时常会在夜晚看着星空出神,真心相爱的人怎么会不想念呢。你的梦里经常会出现楚子航的身影,有时是年轻时的他,有时是苍老的他。你不由自主的想象你们白头偕老的画面,然后不由得想到婚礼时的宣誓。

但是楚子航不会再出现在你的人生中了,或许小焰见到他的那一面,就是最后一面。

不过谁知道呢,你看到电脑屏幕亮起,是小焰的视频通话,你点开接听,倾听女儿的生活。

是啊,平安就好,人生就像月亮,总是要有缺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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