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那个女孩么？”
面对楚子航的询问，恺撒怔愣了一下，随后在大脑里迅速的搜寻，什么样女孩会让这位狮心会会长用如此严肃的神情询问自己呢？自己绝对不可能没有印象。
“你也不记得了么……”楚子航的声音有些艰涩，他转过身去推开门，疯狂的敲隔壁的门，好像这样就能把女孩带回来。
路明非揉着惺忪的睡眼，一看就是昨晚和芬格尔打星际打了个通宵，吃剩的薯片碎屑还挂在衣领上。
“师兄，怎么了？”他打了个哈欠，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楚子航这样失态。师兄这样的高富帅，什么样的女孩得不到，怎么偏偏会这么在意一个大家都没有印象的女孩呢？
“路明非，你还记得那个女孩么？”
“什么女孩，师兄你是不是睡懵了？”
“她，你们不记得了么，她……”
“她？总得有个名字吧，师兄你开玩笑也要有点谱啊……”路明非拍拍楚子航的肩膀。
“我不记得了，她叫什么名字。”
“不记得名字可不是好事哦，如果你真心喜欢她，你就要牢牢记住她的名字，即使别人都忘记她你也要牢牢记得，不然她就像断线的风筝，很容易就被刮跑了。”路明非转过头去看身后的芬格尔，他扒完了自己盘子里的饭，正在蠢蠢欲动地把刀叉伸向路明非盘子里煎得焦脆的培根。
“路明非，你真的不记得她了么？”
楚子航仔细地观察着路明非的神色，他的眼神像是一台精度极高的X光机，从额头到下巴，路明非脸部每块肌肉的抽动都逃不过楚子航的眼睛。他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哎呀师兄，这么美好的周末早上，你这么早起来跟我讲你虚构出来的女友……芬格尔！我的培根！”路明非转身向自己的餐盘扑去，誓死捍卫盘中的培根。
路明非好不容易把培根从芬格尔的叉子上解救下来，转过头去，房间的门已经关上了，显然楚子航已经离开。
“楚子航来找你问什么？我刚刚可听到了，是哪儿的妞？让我们狮心会会长这么念念不忘？”芬格尔带着一脸淫荡的笑容凑上来，路明非敢打赌，如果自己招供，不出一个小时，守夜人论坛的头条就会挂满狮心会会长的新恋情八卦。
“没什么没什么，快吃你的早饭。”路明非抓起面包片堵住芬格尔的嘴，“面包还堵不上你的嘴。”
“欺骗师兄可不是个好习惯哦，小路同学。”芬格尔摇了摇手指，“快说快说，你瞒不过师兄的。”
楚子航握着村雨在训练场上挥剑，这是他每天雷打不动的习惯，每日挥剑四百下。
“师兄，快点啦，新出炉的甜甜圈要被抢没啦。”
一个清脆的女声突然回荡在脑海里，楚子航手里的动作停了，他想要立刻抓住这根记忆的线头，但是线头却像抹了油般从手里溜走了。
是她的声音，楚子航手中的村雨咣当落地，但是转瞬之间他又忘记了自己上一秒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
地上的村雨映照出男人怔愣的面庞，楚子航蹲下身轻轻握住村雨的剑柄。
“今天状态不在线？”有人拍拍楚子航的肩膀，是苏茜，她关切地递上一瓶水。
“没事，谢谢。”楚子航接过水，坐在旁边的休息区回忆刚刚脑子里闪过的内容，但是很神奇，他抓不住任何头绪。
苏茜叹了口气，转身去往旁边的枪械训练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楚子航就变成这样了，总是在回忆着什么东西。虽然并没有影响平时的工作和学习，楚子航依然是平日那个冷面杀胚，但是她明明从他眼睛里读出了回忆、思念，甚至……又那么微不可察的一丝……爱恋。
那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儿，苏茜很想见见那个女孩，但是她的想法下一秒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凭空从她的大脑消失了。
“师兄是在找我么？”一个女孩清脆的声音突然在空旷的训练场响起。
楚子航猛然转头，扎着金发马尾的女孩笑盈盈地看着他，明明是西式的面孔，但是女孩说出的中文，甚至每个音节都是原汁原味的中国口音。
“师兄？”看到楚子航盯着自己，女孩伸出手在楚子航面前晃了晃，“我在说话诶，不理我很没礼貌的。”
“你不是她。”楚子航的声音斩钉截铁，但是话说出口之后他又迷茫了，他在找谁？
金发少女露出一个笑容，“可是师兄一直在念着我的名字啊。”
不对……不对……明明她有着黑色的长发，青苹果的香气随着发丝氤氲在空气里，脸蛋是透着粉的白，但是面容却模糊了，楚子航很想努力看清女孩的面容，但是好像蒙了一层迷雾，他怎么也看不清女孩的脸。
楚子航完成了今天的任务，他抓起毛巾擦了把汗，把瓶子里剩下的水灌进空空如也的胃袋里，休息片刻起身前往食堂觅食。
楚子航的晚餐很讲究，要了一份双面煎蛋，一杯柳橙汁，还打包了一份三明治。回到寝室的时候恺撒已经和诺诺约会归来了，看来今天的约会很顺利，恺撒正在哼着歌打理那头金光闪闪的长发。
楚子航走到桌前，坐下看着早上画完的画，一轮干干净净的太阳高悬在天际。他打开电脑，敲下今天的邮件，审视一遍给苏小妍发过去，又点开另一个收件人，编辑了一封更加真实的日记发了过去，收件人是楚天骄。
……
“师兄，吃西瓜。”
女孩的头发被绑成两个丸子，诺诺评价这样的女孩像是米老鼠。女孩手里握着一角西瓜，炎热的夏天，西瓜刚刚从冰镇状态被切开，还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甜香味和丝丝凉意。女孩刚想咬一口，却突然把西瓜递给了自己。
他们正处在万米高空上，装备部那帮家伙只给他们留了一架飞机和几个伞包，次代种即将苏醒，任务万分紧急，楚子航和女孩被选中前往摧毁龙王的茧。他们正位于撒哈拉沙漠的领域，沙漠的热风在下面翻滚，虽然处于高空但是依然能感受到那股燥热。
这时候两个人已经从飞机上跳下，能看到飞机上未关上的舱门上露出诺诺飘扬的红色长发，楚子航把眼神收回，看着面前的女孩。
女孩保持着把西瓜递给他的姿势，看着楚子航不接，她从上面掰了一块送进自己嘴里。
“没下毒。”女孩笑着说。
楚子航接过那块西瓜，迟迟没有吃下，他知道，这是一场幻梦，只要动一动，就会醒。
楚子航大汗淋漓，他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又是这样一个不眠夜，他干脆下床，打开台灯，就这么静静地坐着默默背诵他的日记。人的大脑就像一块磁盘，消磁了可就什么都不剩了，但是他依然坚持每天背诵日记，好像这样就能想起那个模糊的影子。
恺撒在床上睡得很熟，金色的长发被包裹在价值不菲的丝绸睡帽里，昂贵的真丝眼罩占据了大半个面部。
楚子航拿起铅笔，从窗户望出去正好能看到日出的方向，手不由自主地在纸上描绘起正在看日出的侧影，这是他的肌肉记忆。
闹钟响了，恺撒醒过来第一眼就看到楚子航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莫非狮心会会长想从学习上和自己继续一较高下么？怀揣着这样的疑问恺撒来到桌前看自己的好对手这么一大早在写什么。
他在画一个侧影，明显像是一个女孩，而且是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女孩在这幅画的中间，这幅画的视角明显是迎着光看女孩的背影，硕大的日轮中间一道长发飘飘的倩影，很好看，楚子航的美商很在线。
恺撒默默地离开，楚子航只要一有睡不着的夜晚，他总会这样坐在窗台前，画日出，他简直都要怀疑楚子航是不是要放下屠龙大业改行当画家。
等他收拾完毕，楚子航已经放下了画，拿起村雨离开了寝室。
嗯，画本上的日出还是一如既往的老样子，一轮太阳静静地悬挂在中间，绘画者显然透过窗户在观察日出，这幅画上没有任何东西遮挡着那轮日出。
怎么感觉好像和自己刚刚看的不太一样？恺撒摇摇头，把这个想法甩开。
“楚子航，我们需要你协助S级路明非去执行一项任务。”施耐德揉了揉眉心，“EVA会把任务清单发给你，注意查收。”
楚子航领命出门，在他看不到的角落，施耐德叹了口气。曼施坦因和诺诺坐在暗处的办公桌旁翻阅资料，面色与施耐德同样凝重。
“师兄，又是我们一起出任务。”路明非已经成长为那个领子里衬着黄金的男人，不再是当初那个眼睛里藏着狮子的衰仔。
楚子航开车，带着墨镜。又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又下雨了啊。
这次的任务是去调查一个次代种的行踪，按理说这种级别的任务是轮不到S级和楚子航出马的，但是这次路明非收起了往日的嬉皮笑脸和白烂话，不知是不是那位红发巫女的影响。
两人的配合十分默契，看来校长对路明非的特训有很大的效果。华丽的收刀入鞘，楚子航看着躺在两人脚下的死侍。
“走吧，师兄，情报都拿到了。”路明非向楚子航挥挥手，“这次我开车。”
楚子航没有上车，他看向不远处，一块界碑赫然立在那里，表面简单的阴刻着文字“000”。被封存的记忆在此刻启封，有些钝痛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愈合，而是被埋藏在深处，总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师兄！”路明非突然再次出声，声音里带了些阻拦的意味。
楚子航转身与路明非对视，和那天早上的眼神一样，但是这次他在路明非的脸上捕捉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你知道她，是么。”明明是疑问句，但是楚子航的声音却没有疑问的上扬。
路明非低下了头，他不想和师兄这样对视，好像……好像他抢走了他的女孩一样，这样的感觉很糟糕。
再抬起头，楚子航已经拎着村雨往界碑走去，义无反顾。
“叔叔不是已经回来了么。”路明非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响起，“师兄，你还想要什么？你还能回忆起来么？”
对啊，还能回忆起来么？楚子航突然怔住了，他又忘记了，又忘记了上一刻的想法。为什么总是这样，他总是抓不住那根回忆的线头。
“回去吧，师兄。”路明非叹了口气，打开车门坐上主驾驶，“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好好睡一觉然后大吃一顿，这次我请你。”
等了半天，副驾的车门始终没有开启的迹象，路明非担心地看看后视镜，一抹黑色的身影越来越小。他早该料到的，像师兄这种倔小孩，既然能坚持寻找父亲这么久，那个女孩……一定也会让师兄记挂很久，即使世界树上已经没有她的痕迹……
“老大。”路明非拿起卫星手机，现在信号微弱，拨了好久电话终于拨出去了。“让执行部的人过来吧，或许今晚，有人要进入尼伯龙根。”
挂掉电话，路明非想要狠狠地拍打方向盘，但是真正落在上面又变成了抚摸。冰凉的车标被路明非的指纹染上了印着指纹的湿气。
迈巴赫再一次停在楚子航的身侧，这次主驾驶上坐着路明非，他认命般的伸出头去邀请楚子航，“上车吧，师兄，这次我会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男人间的交流无需多言，两人都是打爆婚车车轴的关系了。楚子航点点头，没再发倔，乖乖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路明非简直想笑，接下来要进入的地方还需要系好安全带么，师兄啊师兄……
“师兄，我真的挺佩服你的。”路明非踩着油门，这辆黑沉的车发出轰鸣声。
“为什么？”
“没什么，但是你在这方面比我更强。”路明非从车顶拉下一张照片，照片上是那个女孩，穿着白色塔夫绸的裙子，脚上穿着羊皮靴，轻盈的像一只白色的珍珠鸟。女孩扬起一个浅淡的笑容，背后是一棵飘着花瓣的樱花树，她摆着最老土的剪刀手姿势，照片的边角已经起了毛边，能看出它的主人已经反复摩挲了多次。
两人之间没再说话，发动机的轰鸣声越来越大，他们已经进入了死亡的国度。
如海潮般的死侍涌上来，已经分不清是肢体还是狂风敲打车窗发出噼啪的声音。
行驶了很远，直到奥丁的面前，路明非停下车，抽出车后一直静静放着的色欲肋差。发现了楚子航看着他的眼神，他笑着摊摊手，“我早就预料到师兄你会这样了，所以我就舍命陪君子喽。”
楚子航抚摸着蜘蛛切和童子切，他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女孩的音容笑貌走马灯似的在他的脑海里旋转，温热的手心，青苹果味道的长发，透着粉色的白皙皮肤，以及……那个寂寥雨夜中缠绵悱恻的吻。他本该拿着这两把刀去和神要回父亲，但是一个女孩代替了他履行了这个职责，最后那个女孩用自己换回了其他人离开的机会，当然也包括他自己。
他再也不想，再也不想把女孩就这样遗留在尼伯龙根这样冰冷的雨夜里，女孩不该待在这里，她应该待在更温暖的地方，比如冬日的被窝里，比如开着樱花的小路上，比如燃着炉火的森林小屋里，再比如……他的怀抱里。
雨夜真冷啊，冷的让人发抖，女孩也会这么冷么，她也会冷得发抖么？
奥丁发出怪异的笑声，在这个漆黑的雨夜很是渗人。这么凄冷的雨夜和这么吓人的笑声，再勇猛的壮士都会萌生几分退意。但是爱让人充满勇气，或许楚子航并没有逆天的血统，或许他也没有至高无上的权柄，但是他有爱，爱让懦弱者勇敢，更何况，楚子航从来不是一个懦弱的男人。
永燃的黄金瞳在黑夜里熠熠闪光，这双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升腾的战意。倾盆大雨打湿了楚子航的外套，但是浇不灭绽放在刀身的火光。
三度爆血，他握紧手中的长刀，暴喝着飞扑向他的敌人。他和奥丁终有一战，他从未逃避这场战斗，那些日日夜夜的挥刀和劈砍在此刻终于有了意义。
如果父亲在的话，也会称赞自己的勇气吧。
Something for nothing，80％融合，那个领子里衬着黄金的男人紧随其后，他好像回到了那个高天原的酒窖，随着刀锋一起砍碎的不仅有龙鳞，还有自己的懦弱。他的遗憾，不想让师兄再体验了。
“师兄，我很失望哦。”女孩推了推眼镜，她坐在桌子的侧边上用教鞭挑起楚子航的下巴，这是期末周他们复习功课的时候经常玩的游戏，楚子航来扮演学生，女孩扮演老师，戴着红色边框的眼镜。女孩伸出手去拉过他的领带，如果是别人这么做或许他会很反感，但是女孩这样做却让他心头一动。
女孩看着楚子航微微泛红的耳尖满意地笑了，“师兄还是这么容易害羞，明明亲都亲过了。”
这次他们复习的不再是功课，楚子航倒宁愿他们在复习功课，这样女孩就能和往常一样靠在自己身边看自己写那些晦涩难懂的龙文了。
“真是的，”女孩把楚子航的领带拉得更紧了，两张脸简直都要凑在一起，楚子航都能感受到女孩呼出的气息，“我都说过了，别再来找我了，我明明都这么努力避免原作的悲剧了，结果你一来，全都白费了。世界树那边明明也没有我的痕迹了，路明非也跟我保证过了，结果你还是找到我了。”女孩松开楚子航的领带，跳下桌子，她好像很懊恼。
但是女孩没能挣脱开楚子航，刚刚楚子航顺着领带握住女孩的手，然后是手腕，他听不懂什么原作、悲剧、世界树这种词语是什么意思，但是此刻女孩能坐在他身前，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无论你在哪里，我总会找到你的。”楚子航拉过女孩的手，放在侧脸上，仰起头来看女孩。他知道女孩喜欢自己这么看着她，女孩很喜欢这个英俊的师兄，经常被美色所惑听从师兄那些一起待在图书馆看书的提议，尽管那样让女孩感觉有些无聊。
“师兄啊师兄，”女孩伸出手指点了一下楚子航的脑门，“唉，真是拿你没办法。”
楚子航好像一只大型犬终于得到了主人同意的指令，他紧紧拥着女孩，鼻尖萦绕着青苹果的味道，这一刻的幸福是对勇敢者的奖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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