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镜啊,八年了……
我无时无刻都在思念你,思念味苦,相思无声,“想你”随风飘过万里,不知你在边塞,能否一听?
母亲说你是这世上与我至亲之人…
她说你能为我们创造出一派柳暗花明的世外桃源……
不敢说出的爱你,是生冷下的万劫不复……
其实江谙和翟丘明都不知道,向日葵和小太阳是相互照亮的。
翟丘明等到江谙睡下后,独自来到望月台。摸着胸前挂着的另一颗狼牙,叹一口长气吹向明月。
周忱忙活完,没有回到屋里,大步走向望月台。
“翟兄?有心事啊,喝一杯?”周忱端着酒杯递给他。
“不了,饮酒伤身,你也少喝点吧。”
周忱皱了皱眉,仿佛是在心中酝酿很久才说出口的话:“你带来的那位女子,是……”
“什么?”话未说完就被翟丘明打断,惊奇的表情和清澈的眼神让周忱有些懵。
“不…不是吗?”
翟丘明捶了捶她的肩膀,露出一抹微笑:“想什么呢,那是我哥……”
“你哥?那个大长公主之子?”
“以后别提公主了。”翟丘明压低声音,暗暗的说。
“抱歉。唉你看我,我还以为是你哪位倾心的女子…”周忱皮笑肉不笑,两杯酒一饮而完。
“周忱,帮我件事好吗?算本将军求你一回。”翟丘明压抑着心中的悲伤,发呆时,他总会不经意想起江谙那狼狈的模样……
“怎么怎么叫你求我呢?作为你的副将,帮您办事天经地义啊。”周忱为之感到惊愕,它察觉到将军今晚似乎不太对劲,不对,是从那个男人回将军府后,将军就一直不对劲了。
“我记得你来边塞之前,在江城认识一个医术高强的医者?把他叫过来。”
“很严重的病吗?为何不请御赐的军医呢?”
“因为军医是皇帝赐的。那位医者只是世间人”翟丘明往回走,冷冷的说道。
“遵命。”
————
周忱在15岁那年,被父亲派到边塞历练,周家虽是将王之家,却子嗣单薄,只有两个女儿。周老将军并没有重男轻女的怪异思想,他坚信女儿是仍能成就一番伟业。
或许是家族原因,周忱从小就养成的泼辣放荡的性格。她跟她的姐姐截然不同,她的姐姐早早就入了皇宫,成了皇妃。
翟丘明说的那位医术高超的医者,是在世间行走的奇人,专治怪病异病。这类人,江谙怎么可能没有听闻。情况只有一种——他的病神者难医。
————
天空渐渐破晓,淡蓝色的天空中残留着几颗明星。
“周忱,你最好别耍我,这就是你说的……神医?!”翟丘明瞅着眼前稚气未脱的男孩,看上去也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
“翟兄别小看他,人家年龄小,关医术高超什么事啊。”周忱胸有成竹的说,他拍拍男孩的肩膀,“这是翟将军”
“见过啊,只是变样了。”男孩凑上前,认真的盯着翟丘明看。
“你俩认识?”
“不认……”
“认识但不多,小时候我跟师父去江府的时候,看见过他,江老爷还说那是他的小将军。是吧翟兄?”男孩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小孩自来熟吗?’
“行了,不聊闲话,带你来是让你给我看看我哥的病”
怎么一行人来到江谙屋里。
“治不好的,治好的话,我早就治了……”男孩小声嘟囔。
“什么?”
“没什么……”
江谙就静静的倚在榻上看书,晨光透过玻璃悄默声地爬上他的脸颊。照在他缠满绷带的左手上,阳光想照进他的眼里,但可惜他的眼中没有任何缝隙。
薄雾胧胧,映得府中幽静万千。
江谙听到了动静,看见一行三人朝他走来。
“宣季?你怎么招惹到将军了…?”江谙你还一丝玩笑之意,淡淡的问道。
“还不是人家将军心疼你,让我来给你看病~”许宣季挑着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手指玩闹的戳戳丘明。
“噗——咳咳……”话语传到江谙的耳朵里,差点让他连茶杯都没拿稳。
“哥,你认识他?”
“嗯。他啊,吵闹得很。”江谙喝下一口茶,热气腾腾绕在他身边,江谙还是有些躲避,因为热气塞到他的眼睛里,让他的眼睛发痛。
“忱姐儿,我说了,我只治怪病异病”许宣季拽了拽她。
“我不知道,将军说是怪病。”周忱看向翟丘明,丘明没有回个眼神,走到江谙面前,坐在他身旁:
“好受些了吗?以后热气伤眼睛,就让他们把茶凉温了,再端给你喝。”
“知道了。”
‘翟丘明!不知道还以为你娶了个老婆回来!啊啊啊’别看周忱表面上当做无事发生,其实内心早就开始激烈斗争了。
翟丘明又看向际烟,看到他担心的眼神,他心里就已经明白。
“我都说了,我只治怪病异病,这不治之症,我怎能医得?”许宣季走上前,抬起江谙的脸,“三爷,你又头疼了?我看你脸色发青,嘴唇无血色,双目中倒是红血丝颇多,幸亏你皮肤白,肤质也好,不然要是像别人,早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
“就你会说话。哈哈。”江谙笑了笑,推开他。
虽说是玩笑,但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心酸。
“周忱,你留下来陪陪他,我出去跟宣季说说话。”
“哎,好嘞。”
————
周忱坐下来开启自我介绍:“我叫周忱,是将军的副将。少年时跟随将军驻守边塞,今日幸会江公子了。”
“郢川周家?哦,你姐姐是不是周贵妃呀?”
“是的呀,世人都说我和我姐姐完全是两个性子,哈哈。”
“我刚才听那人说叫你三爷?这是怎么个叫法?”
“他师父习惯叫皇帝的侄子爷,皇帝有三个侄子,我排行老三,这不就是三爷吗。他师父走后,这称谓他就这样延续下来了。”
“哦,怪不得。”
他们聊了一会儿。
“周将,您去忙吧,我一会儿要喝药了。”
“行,你休息,走啦。”
————
“你再给我说一遍他的病症”翟丘明黑脸看着许宣季。
“不治之症。”许宣季抬眼坚定的看着他,“我小时候就跟着师父进江府,我幼时就结识了他,他那时候是个温柔可亲,阳刚英俊的大哥哥……”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翟丘明,按住他的肩膀询问,“想想别的办法吧,不能恢复,起码视力稍好点也行啊!”他越来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大。
许宣季一把推开他:“将军,我试了五年了!五年来他依旧是那副样子,我给他开了许多药方,再吃!他身体就要被药的副作用给搞垮了!”许宣季哽咽了,“你放过他吧,他只有八年了。”许宣季低着头,紧紧攥拳,因为他知道这个人是他三爷朝思暮想的人,恨的人,而又不得不爱的人。
“胡说八道!就算他有命咒,有我在,他想死都难!”
“将军!八年了,你都没回来过啊!你知道江谙怎么过去的吗!你的画像他都看穿了啊!!!”许宣季涨红了脸,眼中愠色渐浓。空气仿佛都变得紧张起来,压抑而又沉重。
翟丘明愣了,身体瞬间紧绷,目光中尽显悲伤,眼神里的光彩一点点褪去。风灌进衣领,他却浑然不觉,满心的酸涩与疼痛如潮水般涌来,将他彻底淹没。
他如坠冰窖,从头凉到脚。
“所以啊!他剩下这八年,你要拿出72年的劲爱他啊翟丘明!”许宣季抹抹泪,看向他的眼神似乎能把他吞了,浑身发抖。
“我能说的都说了,他的病我会再想办法,往后就麻烦将军了。”撂下一句话就走了。
江谙在周忱走后就一直在后门口站着听着,翟丘明给他安排的房间后面直通花园,因为小时候江谙说花园里的空气新鲜。
翟丘明心中混乱,窒息感涌上心头,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干什么。
无助——
早春初到,风还有些凉,江谙就在那默默地站着,身子倚着柱子。微风抚着他长发,茶的热气化入风中,变成心中热潮在翟丘明身上涌动。
他看到翟丘明那样,突然回忆起儿时,丘明惹他不高兴,丘明也是那样站着,小时候的他,会呜呜地哭,会急得团团转。这时候的他,却只会直直地站在那里,默默地流泪,跟虚空诉苦。
“大清早的哭可不吉利。”
江谙喝了一口热茶,微微笑着,深情的望向他。
翟丘明转身看向他,寒梅枝丫疯长,倒在他的面前,只能从枝枝缝隙中看清楚他的脸。
双眸如古潭,这风再次抚摸他的头发,只是带了些冬梅的芬芳,旋转进入茶中,酝酿升烟。他的嘴角一抹笑,一笑醉千年。
我不知他们平日怎样,但我至少知道他们这一刻,恨意全无,爱意燃生。
“怎么出来了?外边这般凉,别冻着了。”翟丘明走上前,把披肩拿下来给他披上。
“我在等我的希望。”
“你的希望救不了你…”
“不,他已经在救了……”
说罢,紧紧相拥。他们的拥抱,一晃八年,再次被天地山川所见证。
他们的情感,一晃八年,再次冲破冰雪,掺杂寒梅的芳香,目见生辉。
砌下落梅如雪乱,取下一朵心满。
素素一寒梅,轻轻一绝影。
烈烈严冬雪,悄悄爱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