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宛兰昏睡前看到的那个人在门口操作完之后,喊到:“第一批!”,很多人从门口鱼贯而入,她们走路极快,白色大褂在她们身后飘起。她们像工蚁一样有秩序又极快地把那些沉重的箱子搬到像餐车一样的手推车上。放稳后,咔嗒一声,又转身快速地走出门,穿过外面的大厅,上一条长长的走廊,百十来步后,视野就忽地开阔起来——又是一个更高更大的厅,大厅里整齐地列着一个个五五平的小房间,不看上头直接着天花板的电线,一个个小房间像手术室一样,但里面的仪器比手术室的更加先进精密。推着叶宛兰脑袋的女人像定好的程序一样走过39排小方屋,向左转又走过千个小方屋后来到第391室,五五平的小方间内整齐地站着10个女人,和推车女人的衣着甚至马尾高度别无二致。推车女人进门,点头致意后转身出门,在外侧将门关好,锁上,里面的人在内侧将房门关好,锁上。房间内,天花板和地板的每个角都有一只360°监控,在不挡监控的位置密密麻麻铺满了电线,这使得房间内变得很拥挤,只够十个人的正常站立位置加放手推车的位置。开门人把装着叶宛兰胞袋的箱子放到房间正中央的台子上,又是咔嗒一声,封盒子的玻璃自动打开,下降,严丝合缝地嵌入台子,用一个微型环状CT机扫描过叶宛兰的腕袋后,开门人按下了台面上的一个红色按钮。手术开始了。
一周后
叶宛兰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来到了一片黑色的虚无。聚光灯打下,她看到了不同时期的她自己。身后是那个在福利院里,和小朋友荡秋千,在阳光下快乐奔跑的叶宛兰;再然后是那些在收养家庭里被虐待,被冷落的叶宛兰。在学校里被小朋友戏弄的,就算考得很好也仍旧被老师骂的叶宛兰,在福利院里被老师冷眼以对的叶宛兰,在饭店刷碗,满手冻疮的叶宛兰……叶宛兰一个一个地观察,一个一个地抱,一个一个地安慰,叶宛兰走啊走,走到了这条不算长的但很苦痛的,她自己围起来的路的尽头。尽头是她和妈妈。她听着妈妈说给她做红豆布丁,听着妈妈说可以把房间装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听着妈妈给她读刘慈欣的小说,听着妈妈说会永远爱她,叶宛兰唯独没有触碰这一个她,她怕她太容易破裂,怕梦突然就醒了。怕这个梦是事实————自己的幸福已经是过去了。她坐在远处,痴痴地看着两人。请再一次将我包裹在幸福的阳光中吧 …
“测试。”一道冰冷的电子音响起。梦碎梦醒。美好的噩梦变成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