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9 年 5 月,人类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开始变成娃娃。
那些走在街上的人,如行尸走肉般;在餐馆里吃饭的人,仿若雕塑般静止;或者在更衣室里半裸着的人,好似被时间定格。不幸的人的动作在过渡的瞬间戛然而止,他们的笑容如冰霜般凝固在脸上,他们都变成了毫无生气的人形娃娃。
没有丝毫的预兆,没有明确的缘由。
人们如坠云雾,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疯狂如野草般蔓延,绝望如黑暗般笼罩。
他们游行示威,抗议那神秘组织疑似恐怖袭击的行为,在网络上散播外星人入侵的谣言,有的甚至如惊弓之鸟般疏散到乡下……他们使尽浑身解数,但却无济于事,身边的人仍如多米诺骨牌般一个接一个地不断变成娃娃。
渐渐地,人们变得麻木不仁。
该上学的,如往常一样上学了。该干活的,也按部就班地去干活了。生活依旧,仿若一切都未曾发生。
然而,每日的新闻播报却如同一颗定时炸弹,打破了这表面的平静。
电视新闻播音员读完新闻后,会用那仿若机器人般的标准语气宣布:“如果你发现身边有人变成了娃娃,请拨打 123 紧急热线,有关部门会及时处理……”
“处理”二字,如同一把利剑,无情地刺痛着人们的心。这意味着,那些变成娃娃的人将被送到研究机构,成为科学家们的研究对象。
白有为看了一会儿新闻,然后如同被惊醒般注意到时间,她迅速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然后,她按下轮椅上的按钮,如一只孤独的小船,缓缓地朝餐厅驶去。
她的双腿如同被折断的翅膀,无法自由飞翔。童年时父母的离异,如同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上。两人都如陌生人般组建了新的家庭。也许是出于内心的愧疚,他们从未对白有为吝啬过金钱。他们让她住在最奢华的别墅里,聘请了最昂贵的看护,但他们却如同隐形人般,似乎从来没有时间陪伴自己的女儿。
然而,白佑威并不在意这些。
她早已习惯了与孤独为伴。
餐厅的时钟犹如一位年迈的老人,步履蹒跚地走着,分针不偏不倚地指向了 12 点 10 分。白有为每天中午都会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准时吃午饭,从未有过迟到的记录,但此刻,桌上却空空如也。
四周静得仿佛能听到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时钟的滴答声更像是一把重锤,敲打着这座豪华别墅的宁静。
白有为等了片刻,突然嗅到一股食物烧焦的刺鼻味道。
她艰难地调整了一下身体的方向,坐在轮椅上吃力地翻身。管理员像一座雕塑般背对着她,静静地站在煤气灶旁,仿佛被时间定格,她的手还保持着搅拌食物的姿势,却如同被施了魔法般,动弹不得。
就在刚才,管理员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变成了一个毫无生气的玩偶。
她的面容依旧,可材质却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鲜活的血肉之躯变成了冰冷的塑料皮肤,那玻璃眼睛空洞无神,合成头发也显得杂乱无章……
前一个看守人早已如惊弓之鸟般逃回了老家,而这个看守人仅仅来了两天。白佑威甚至还来不及记住她的名字。如今,这个女人却已变成了这般模样。
她凝视着眼前这诡异的景象,许久之后,才缓缓地将轮椅翻转过来,关掉炉子,然后按照新闻上的提示,拨通了那如同救命稻草般的紧急热线 123。
电话占线。
白有为稍作思考,便毅然决定拨通妈妈的电话。毕竟,管理员乃是她母亲所雇,想必她定能与管理员的家人取得联系。
电话接通后,她仿佛被谈话声、笑声和音乐声重重包围……所有这些都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愈发加重了她内心的孤独。
真是可恶至极。
她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情况,随后挂断了电话。
屋内万籁俱寂,屋外亦是如此。骄阳似火,如烈焰般炙烤着大地。花园里的池塘宛如一面镜子,反射着闪烁的光芒。一朵芙蓉在烈日的暴晒下,宛如一位疲惫不堪的舞者,耷拉着那如紫色薄纱般的花瓣。一切看似风平浪静,然而白有为深知,这个世界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下午两点,汽车引擎声如雷鸣般在别墅外回荡。
透过窗户,白有为瞥见一名身材高挑的男子正站在门口按门铃。
沉思片刻,她快步走向厨房,拿起一把折叠水果刀,然后如疾风般朝着门口奔去。
隔着那道冰冷的铁门,她清晰地看到那个人高高地矗立着,一脸严肃,犹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浓密的眉毛下,一双深邃而沉静的眼睛,恰似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他的面容似曾相识,但她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曾经在何处见过他。
“你是薇薇吗?”他的声音仿若风中残烛,微微迟疑,带着初次见面的陌生感。“我是沈墨,你妈妈听说了这里的事,让我来接你。”
白有为犹如惊弓之鸟,吓了一跳。
沈默?难怪他看起来如此面熟,他不就是沈叔叔的儿子吗?他那模样,简直就是沈叔叔的翻版。
需要澄清的是,沈叔叔不仅是她母亲的挚友,更是她的生意伙伴。在白佑威眼中,“后备选择”这个词用来形容沈叔叔的角色,再贴切不过了。
沉默须臾,白有为将水果刀小心翼翼地放回口袋,然后轻轻打开门--
沈默凝视着眼前的女孩。
她的肌肤苍白如雪,如丝般柔滑的长发随风飘舞,浅蓝色的连衣裙宛如一片轻盈的云朵,将她从脖颈一直包裹到脚踝。恰似她的名字所蕴含的寓意--白(白)、优(幼)、薇(小)--人们不由自主地会将她与苍白、年轻、娇柔等词汇紧密相连。
她看上去乖巧可人,毫无半点难以相处之意,这与她王姨的描述简直大相径庭。
收拾好行囊,沈墨言简意赅地说道:“我开车送你去扬州。”
白佑威轻轻地摇了摇头,宛如风中的残叶,“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