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茜凭借着记忆找到李斯丹妮带她去过的那家甜品店，用自己的零花钱买了个橱柜里的蛋糕后慢悠悠地向奶奶家走去。
马路上自行车的车铃叮铃铃地响起，大人载着放学的孩子从万茜的身边经过。
城市很小，道路也很窄，人们仿佛都缩在狭小的空间里生活。奶奶家离一中很近，走路就能到，而她家稍微远一点，但也不过多走几分钟。
因此这或许构成了十分充足的理由，她从小到大一直自己上下学，没有人接送过她。
到奶奶家时饭菜已经端上桌了，家里一屋子人都在等她。
姑姑把蛋糕从她手里接过去，她换上鞋，和奶奶说一句生日快乐，再进屋脱下外衣时她就已经开始感到疲惫了。
姑姑在客厅里说着还是茜茜靠谱，到底是好学生不一样。万茜没听懂买蛋糕和学习好有什么因果关系，还是从叔叔和爸爸只言片语间拼凑出事情的经过：姑姑早几天就让她儿子去定蛋糕，结果她儿子忘了，而爸爸叔叔们根本没想过要买，奶奶生日当天大家相互埋怨差点吵起来。
“还是我们家茜茜懂事。”奶奶拉着万茜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万茜没说话，她知道奶奶这话是故意说给表哥表弟他们听的，向来只有在奶奶对他们表示不满的时候才会意有所指地夸自己几句。
万茜沉默地吃完饭，陪奶奶吹了蜡烛，又吃了蛋糕。姑姑在洗碗擦桌子，一屋子男人坐在沙发上聊天，万茜沉默地坐在角落里的椅子上，没有去帮忙。
李斯丹妮给她发消息说去训练了，拍了一张训练场外的天空传给她。万茜低头飞速看了一眼消息界面的信息后暗灭了手机，在脑子里编辑着回复的话，准备等没人的时候再给她回信。
“茜茜今年是读高三吧，马上就要高考了呀。”奶奶问。
爸爸连声称是：“明年六月高考。”
“能考上吗？”叔叔问。
“茜茜成绩好，考大学不愁。”爸爸的炫耀中带着几分对叔叔质疑的不满。
“听见没？跟你姐学着点。”奶奶扭头对表弟道。万茜感觉表弟翻了自己一个白眼，刚准备瞪回去，就听奶奶转向她问道：“茜茜想去什么学校？”
万茜心里一直想着的都是要考一个离家越远越好的大学，但她没说出来，正准备随便说个千里之外的名校，爸爸突然开口道：“她呀，去读个师范吧，女孩子当个老师不错。”
“我不准备读师范。”万茜为刚刚被打断了想说的话而感到不悦。
“当老师多好呀，女孩子文文静静的，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洗完碗从厨房出来的姑姑搭话道。
万茜皱眉，也来了火气：“我不想当老师，而且我读的是理科，我的成绩什么学校上不了？”
“师范大学也有不少好学校，而且也不只是面向文科生，你的认知有问题，偏见太重了。”爸爸不紧不慢地压下她的话。
叔叔也在一旁补充道：“现在女老师特别好找对象了，你爸也是为你未来做考虑。”
“究竟是谁的偏见重？为什么女生就一定要当老师？为什么老师就必须是文文静静的？谈论我的学业为什么非要牵扯找对象？”
“没大没小，谁叫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爸爸从沙发上站起来吼她，“再顶嘴就什么书都别念了，供你上学还挑上了，不愿意上师范就干脆别念，去工厂里打工去吧，还剩的我给你花钱付学费。”
万茜站起身拿起衣服就走，关门前她听到爸爸愤怒的声音：“有本事你就一辈子别回来。”
“我回学校了，作业还没写完。”她站在门外说了一句，语气是出奇得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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