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丹妮训练结束的时候取回手机,发现自己中午发出的消息万茜到晚上都没有回,她有些疑惑,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我训练结束了,你在干什么呢?’
等了一会儿依然没收到回信,于是她又追发了一条:‘下午一直在忙吗,怎么没回消息呀?’
‘不好意思忘记回了。’这次万茜的消息回得很快。
李斯丹妮隐隐有些奇怪的感觉,她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给奶奶过生日过得怎么样?’
‘还好,我买了蛋糕,吃完饭就走了。’
‘怎么感觉有点不开心?’
李斯丹妮本以为万茜会否认,没想到她隔了一会儿后回她道:‘或许吧,无力反抗被束缚的人生。’
‘总会有办法的,等以后上大学就好了,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李斯丹妮皱着眉,憋了半天想出一句安慰的话。
然后万茜就又不回消息了,过了好久后李斯丹妮的手机才再次亮起来。
‘你说那些说着不自由毋宁死的人,是不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反抗决心与勇气。’
李斯丹妮心中警铃大作,她急迫地按下打给万茜的通话键,但是对方却没有接。
恐惧从心底肆虐地蔓延上来,连舌尖都开始发苦。李斯丹妮不停地把电话一次又一次地拨打过去,像是抓着她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终于在不知道第几次的时候,电话终于通了——
“万茜!万茜!”李斯丹妮的声音有些急,万茜开着扩音,李斯丹妮的声音在漆黑的山岗中显得很嘹亮。
“嗯。”万茜的声音淡淡的。
“你现在在哪?”话筒里传来的自己的回音让李斯丹妮的心脏狂跳不止,几乎想冲到电话那头拉住那个人。
万茜又不说话了。
“我刚刚训练完,明天就要去参加比赛了,”李斯丹妮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要发抖,“你不给我加油打气吗?”
“你肯定可以赢的。”万茜的声音和往常一样带着令人安心的沉着和坚定,是对她发自内心的鼓励。
“今天傍晚的时候有很漂亮的火烧云,不知道你们那边有没有,我想拍给你看,但我当时在训练不让带手机,所以就没拍成。”
李斯丹妮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软软痒痒的,抚过万茜心口的伤痕,盖住血渍,好像就没那么疼了。
“我们这边今天没有火烧云。”她无所谓地扯了扯嘴角。
李斯丹妮的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过来:“真的特别特别好看,这边的天也特别蓝,我明天拍给你看怎么样?”
万茜抬起头,四周一片漆黑,唯有手机有一点微弱的光源被她攥在手上。
“嗯。”她关了扩音,把听筒贴在耳朵上。
“茜茜姐姐,你在哪里呢?”李斯丹妮软着声音问,有点像是在撒娇,“你明天也把你们那边的天空拍给我看看好不好,要一中上面的那块,我有点想念咱们的学校了。”
“我没事,”万茜很轻很轻地笑了笑,她从山坡的土石间走回到水泥路上,“我就是写作业累了,出来转转。”
“我信你。”李斯丹妮的声音通过话筒传过来,透过她薄薄的耳膜,像是擂在她的心上,砸出深深的坑印。
“我一直都信你,信你人好成绩好,信你聪明,信你善良,信你会帮我写完那本笔记,信你真心祝我比赛胜利,信你会给我拍明天的蓝天……”李斯丹妮听到万茜走路的声音,悬着的心缓缓落回心房,她滔滔不绝地说着,试图用言语填平万茜内心的每一道划痕,“真的,我信你未来能看到更宽广的世界,也信你终有一天可以实现自己所有想做的事。”
“李斯,”万茜唤她,此时她已走下了山,重新走入了城市的繁华,“谢谢你。”
夜晚的风很凉,又吹得急,似乎不知不觉就把她的泪吹落了下来。
万茜素来善于忍痛,很少流泪,即使被家人冷言刺伤也不会觉得痛,可是在不被疼爱的世界里,被人细致关爱的感觉就像是把冻僵的手伸进热水里,察觉不到暖,只觉得疼,疼得叫她忍不住流下泪来。
李斯丹妮在外比赛的这段时间里经常和万茜发消息聊天,有时是万茜给她加油鼓励让她不要分心,有时是聊日常琐事,有时什么也不聊,只是发一些随手拍的天空和草木。
关于那晚的事情,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