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另一间办公室里。
钱主任当着李斯丹妮的面把视频给她妈妈放了一遍。
李斯丹妮麻木地看着母亲越来越沉凝的脸色，心中从最初的忐忑变为死寂的空白。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该说些什么，该想些什么。
短短十几秒的视频却仿佛跨越从生到死一样漫长的时间，那个她原本准备隐藏一生的秘密好似一个肥皂泡，尽管在阳光下有着斑斓光鲜的外衣，却极为轻易便会破碎。
根据过往的经历来看，李斯丹妮是一个总是与遵守纪律背道而驰的人，违规违纪的恶行累累。钱主任不愿再多废口舌，放完视频之后，他冷哼了一声，撂下一句“做家长的好好想想要怎么教育孩子”后便扬长而去。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李斯丹妮不敢回头，她怕对上母亲的眼睛，怕从那双眼睛中看到失望和厌恶。
“叫家长”对李斯丹妮来说是一件家常便饭的事。每个带过李斯丹妮的老师在最初都会十分频繁地请家长来学校，但因为永远不起任何作用，最后老师都放弃了与她家长的交流，要么直接采取惩罚要么就放任她自由发展。
这是她对第一次“叫家长”这事感到难堪，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妈妈。
“丹妮，”母亲率先打破沉默，语气严肃得让李斯丹妮感到喘不过来气，“你是喜欢男生还是女生？”
这个问题直白而尖锐，然而在此时此刻却显得是那样刺耳。李斯丹妮下意识逃避，强装镇定道：
“你们误会了，我和她不是那种关系，这视频也不知道是谁录的，太断章取义了。这还是中秋放假留校的时候，当时教室里有很多人，我们大家在一起玩游戏，真心话大冒险，就是专门整人的那种游戏，击鼓传花，传月饼，传到谁就要接受惩罚......”
“我不是在问你这个。”母亲打断了她繁冗的陈述，李斯丹妮顿时噤声，下意识看向过去，心如擂鼓。
母亲的目光紧紧地攥着她，冷硬地又问了一遍：“你现在回答我，你是喜欢男生还是女生。”
“妈......我......”她支支吾吾泄了气一般的声音如同在求饶一般，但母亲只是沉默地盯着她，不给她一丝逃避的机会。
李斯丹妮从心底泛起一股浓烈的疲惫感，她可以成千上万遍告诉自己我没有错，她也可以不闻不问不在乎外界的评价。
但她唯独无法面对她的母亲，尤其是在以这样一个极为不体面的方式被戳破的情况下。她的坚持做自己，给母亲带来的只有别人异样的眼光和难堪的议论。
“......我不知道。”她垂下头闷声答道。
李斯丹妮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对母亲说出口。
这个世界有时候真的很荒谬，一个人由很多很多的方面构成，如学识、品性等等。而人的一生亦是无比漫长，有多如繁星的事情要做，恋爱不过是其中的一粒微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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