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终于在忙忙碌碌的紧张备考氛围中，天气也一天天地暖和了起来。

　　五月莺飞草长，校园里的花开了，白色的粉色的，团团簇簇、冶艳芬芳。

　　又一次周考后，万茜抱着刚收上来的考卷走进办公室。同办公室里的几个老师在聊天，说李斯丹妮考得不错，她报考的好几所学校都愿意录取她。

　　万茜装作若无其事地整理卷子，一沓试卷仿佛总也不能对齐到让她满意。

　　她终于见到了李斯丹妮，在教学楼的门口。她要出去，李斯丹妮要进来，两人迎面撞在一起。

　　李斯丹妮没有办法再装看不见。

　　还是万茜率先叫出李斯丹妮的名字，打了声招呼。她注意到李斯丹妮的头发比之前剪短了许多，亮闪闪的耳钉很漂亮也很显眼。

　　万茜不知道李斯丹妮何时去打了耳洞。就像她也不知道自己之前相赠的礼物，她们的约定，曾经的懵懂与心动，是否还都作数。

　　她本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好似全都不合时宜。于是苦笑一下，只剩一句不痛不痒的祝福。

　　“听说你考得不错。恭喜你。”

　　李斯丹妮木然地愣了一会，才缓缓道：“谢谢。”

　　两个字，疏离又客气。

　　一个人从教学楼里跑出来，拍了拍李斯丹妮的肩膀：“丹妮姐，教练叫你过去。”

　　“好。”

　　李斯丹妮应了一声，却没有动，眼神黏在万茜身上。隔了好久，她才苦笑了一下，故作轻松道：“不好意思，我先脱离苦海了，不用再和千军万马一起挤独木桥了，别太羡慕我。”

　　“距离高考还有两个月，”万茜没笑，忽然没头没脑地接了这么一句，醇厚的声音里透着股滞涩感，“其实没多远了。”

　　风吹过来，万茜看着风微微牵动李斯丹妮的发丝。她的声音也顺着风送到万茜耳边：“祝你高考顺利，也祝你的梦想一定会实现。”

　　最后她的声音，一字一句，都消散在高远的蓝天白云下。

　　两人疏离地看着彼此，像是结了冰的河，外面封着一层外壳，脸上的表情不悲不喜，所有的复杂的感情在心底涌动，悲苦和欢喜交汇在一起。

　　万茜第一次发现，原来悲伤和快乐的感觉竟可以如此相似。

　　来日方长。

　　这句话短短四个字，却如鲠在喉，终是没能说出口。

　　夏日在声声蝉鸣中变得炽热起来，大抵人间的相逢都太过匆匆，琐碎的沙砾漏过时间的沙漏，有一两粒挂在透亮的玻璃壁上，黏在心口，最后磨成不会痛的茧。

　　她明白，那场盛夏，再不会回来了。

　　——完——

　　【后记】

　　在写《落花》这个故事时，其实我心中一直有一种错位感，把茜茜设定成一个好学生，而小李设定成一个坏学生。

　　好学生遵纪守法受人尊敬和喜欢，外在看起来是冷静、睿智、明事理，但内里其实有着被保护得很好的天真，所以她的想法是更偏向理想化的，她会更勇敢，更有棱角，拥有少年人独有的那份要改变世界的傲气。

　　坏学生让学生们害怕让老师家长头疼，在看似调皮捣蛋还不懂事的外表下，是被人情世故打磨过的现实感，所以她无法那么无畏，她有很多顾忌的东西，知道有些事不可为，所以她会在妥协中找寻生存法则，而非要与这天地辩一辩理。

　　万的成熟在外，李的成熟在里。人的成熟度差距是由时间积累拉开的，当将两个人放入同一个年龄中时，我想假设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