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的恐慌,幸存者们陆续睁开疲惫的双眼。楚大梁的尸体被发现时的惨状仍历历在目——他双膝跪地,眼中凝固着极致的恐惧,胸口处那个血淋淋的窟窿边缘已经发黑,未干的猩红液体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凝结成一片暗红色的湖泊。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整个天台,甚至引来了附近游荡的十几只丧尸。若不是众人壮着胆子用诊所内的家具堵死了院子的大门,恐怕无人能见到今天的太阳。
与众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徐朗。昨晚他看着幸存者们完成堵塞工作后,便悠然自得地找了个角落睡下,仿佛昨晚杀死楚大梁并吞食他的心脏并不是他做的而是另有其人一样。
“我们该怎么办,楚警官死了,现在到处又都是丧尸,我们该怎么办?”
一个中年妇女哽咽着开口,她红肿的眼睛周围布满深色的阴影,身体随着每一次抽泣而不规律地颤抖,眼神中满是无尽的绝望。
“我的孩子...已经在我面前被咬死了...他死前还说一定要跟着楚警官活着出去...”她的话语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现在,楚警官也死了,我该怎么办?呜呜呜……”
压抑的啜泣声在人群中蔓延,绝望如同实质的雾气,笼罩着每一个幸存者。
“我们不能这样下去!”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突然站起来,目光坚定地扫视众人,“如果我们只因一个人的死而丧失活下去的希望,那么我们一定会死。但只要我们团结起来,就一定能找到出路!”
“啧。”徐朗睡眼惺忪地望着那位慷慨激昂的年轻人,在心中不屑地嗤笑。在这种末日初临的混乱中谈论团结,简直是纸上谈兵。徐朗比谁都清楚,在绝对的危险面前,没人能保持冷静。一旦丧尸数量增多,这群普通百姓组成的队伍必然大乱,所谓的团结不过是自取灭亡的借口。
徐朗悄无声息地站起身,避开众人的视线,沿着楼梯走下了一楼。
初升的阳光透过破损的窗户洒满诊所一楼,灰尘在光柱中缓慢旋转、飞舞。徐朗眯起眼睛,正准备思考撤离川市的最佳路线,一股难以描述的香味却突然钻入他的鼻腔。
似是花香,但又带着某种血肉的诱惑力。
“好想...吃掉。”这奇特到无以言表的香味让徐朗精神上感到莫大的满足,同时也让他立刻警觉——一楼还有别人。
随着徐朗的身体迅速转变为黑狼形态,那股香味的位置瞬间清晰地展现在他敏锐的感官中。他迅速融入阴影中,无声无息地绕过了杂乱的药架。
当他目光锁定香味来源时,不禁微微一怔。
“又一只兽人?还是白毛狐狸?”他看着那只正小心翼翼观察四周、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白狐兽人,冥冥中感到一丝诡异的熟悉感。
“谁?”白狐兽人似乎察觉到了那道凝视的目光,连忙将身子向药架下方缩了缩。
就在她与徐朗目光对撞的瞬间,一段残缺的记忆同时在双方的脑海中闪现……
下雨天伴随着蛐蛐的叫声...闪电和雷鸣的咆哮...一群白大褂...浓重的消毒水味...望不到头的玻璃房间...针管、试管...急促的谈话和脚步声...惨叫声...枪声...撕咬声。
记忆碎片如潮水般退去,两人同时回过神来,互相凝视着对方,眼底都流露出无法描述的惊疑。
“我们...是不是见过?”白狐兽人开口道。她的声音如同春天的蜜糖,甜中带着诱人的清脆软糯,酥麻得犹如一只无形的小钩,轻轻拉扯着徐朗的魂魄。
“应该吧。”徐朗勉强挤出三个字,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他没有注意到,自己那条毛茸茸的黑色尾巴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感受——那摇得如同风车般的尾巴,无不体现着他对白狐兽人莫名的喜爱。
“你...好香啊。”此话一出,不论是白狐兽人还是徐朗自己都愣了一瞬。“你好香啊?”这种话怎么能随便说出口?何况他们真的认识吗?徐朗心里暗骂这该死的占有欲,正思考如何化解这场尴尬,一阵汽车引擎的咆哮声突然从院外响起。
伴随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一辆黑色越野车带着一阵劲风从诊所院门口飞驰而过。而在那台车后,是一片黑压压的、涌动着的恐怖浪潮——数以百计的丧尸正疯狂地追逐着车辆,如同黑色的洪水,朝着诊所的方向汹涌而来。
徐朗的瞳孔骤然收缩。
“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