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阶尽头的青铜镜突然泛起涟漪。她指尖灵蝶化作银丝，将梵樾手腕与自己系在一处：“道友可听说过镜中观花？”她带着他踏入镜面，水纹漫过全身的刹那，梵樾看到少女发间步摇幻化成凤羽。
“可回到过去的时间和地点，亲身体验曾经发生的事情，就好像是在窥探前尘旧梦，能看到过去的场景、人物以及发生的事件。”
时空倒转。
三十三重天飘着桃花雪，年幼的仙子赤足坐在瑶池边。她怀中银鱼灯笼忽明忽暗，琉璃似的鱼尾扫过水面：“樾哥哥你看，我昨晚梦到自己变成大鱼啦！”
少年梵樾正在擦拭龙纹枪，闻言轻笑：“那臣可要造个能装下天河的大鱼缸。”战甲上冰晶簌簌而落，他肩上龙鳞还泛着淡金。忽然池水翻涌，她被水草缠住脚踝，梵樾纵身跃入时，少女颈后浮现的银鳞刺得他眼眶生疼。
三十六重天的星河突然倒悬。
妖神梵樾站在缀满月魄的玉阶下，看着九十九盏银鱼灯照亮云海。
画面中，海面上的他伸手接住飘落的桃花雪，花瓣却在触及龙纹护腕时化作冰晶——他第一次在杀戮之气外闻到花香。
“将军该去迎亲了。”
司礼仙官捧着鎏金盘的手在发抖，盘中玄色婚服浸着血渍。这是今晨梵樾从北荒战场赶回时，斩落第七位魔将留下的痕迹。他指尖燃起净火，血色战甲寸寸剥落，露出心口狰狞的旧伤。
霞帔逶迤过星砂铺就的长阶时，整座瑶池的锦鲤都跃出水面。予安发间十二对鸾凤衔珠钗叮咚作响，鲛绡盖头下却传出闷闷的抱怨：“樾哥哥非要我戴这么重的冠子...”
“殿下慎言。”喜娘慌忙提醒，却被梵樾挥手屏退。他忽然掀开盖头一角，在予安惊喘声中塞进颗冰镇梅子：“忍一忍，今夜给你揉脖子。”
漫天星斗都在此刻摇晃。予安咬破的梅子溅出嫣红汁液，染得梵樾襟前赤金蟠龙似浴血新生。她慌忙用袖口去擦，指尖龙涎香混着血腥气钻进鼻腔：“你受伤了？”
“魔族的血。”梵樾扣住她手腕，龙鳞在掌心若隐若现，“别怕。”
合卺礼在万顷莲花中举行。予安嫁衣上的千瓣莲遇水怒放，裙摆银鳞随步伐闪烁，恍若银河在她足间流淌。当两人交缠的衣袖拂过三生石，碑文突然渗出鲜血——这异象被梵樾用剑气悄然抹去。
“饮罢此杯，万世同心。”
予安仰头时露出颈间淡青血管，梵樾突然按住玉杯：“等等。”他咬破舌尖将血珠渡入酒中，这是龙族最隐秘的守护咒：“若我身死，精血可护你元神不灭。”
喜烛爆出灯花。予安眼眶泛红，突然扯开他衣襟，在心口旧伤旁狠狠咬下。血腥味在唇齿间漫开时，她将沾血的指尖按在自己眉心：“那我也要给樾哥哥刻个咒——若你消散，我就跳下堕仙台。”
夜风卷着桃瓣掠过婚床。当梵樾解开她腰间凤尾绦时，予安忽然按住他腕间命门：“樾哥哥，昨夜我占星...”破碎的哽咽混进纠缠的发丝，话音未落已被梵樾封住唇：“唤夫君。”
所有未尽之言都被吞进龙息。梵樾吻去她眼睫上的泪珠，将颤抖的凤凰花钿含在唇间：“我在，天界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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